幸好張義沒再追問,他目光微閃,只是笑道:“能想像出來……不是你做的,你都那麼內疚自責,何況曾經是你之過……不過,既然是再世為人,那就,都忘了吧……”
我感激地望著他,他又為我和他倒了酒,才緩緩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朱離有什麼好,值得你那麼死心踏地的念念不忘?”
終於提到朱離了麼?要擱過去,也許我只會瞪眼回去,告訴張義,朱離比他好千萬倍,可此時張義語氣中沒有嘲諷,眼中沒有不屑,那淡淡的溫和溫暖溫柔蠱惑了我,讓我什麼惡毒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覺得心中某處在鈍鈍的痛。
讓我一下子說清楚他有什麼好我突然什麼也說不出,我只知道他是我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傷痕,早已如血肉長在了一處,無論身在何處都惦在心中割捨不去,已融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罷了,不說也罷!”張義可能是見我為難的表情,以為我不願意說,只是抬了杯子碰了過來,“我只問你一句話……”
他的杯停在我的杯旁,目光定定地望著我。
很少見他如此凝重表情,我摒息靜待他下文。
“你可信我?”他一字字道。
我心中一震,卻不曾遲疑:“信。”
我不信他,還能信誰?!一路以來連性命都相托了,又還能有什麼不信!
琥珀色的眸中再現流光,我忽然發現為了這抹閃亮,我也願意信他。
他的杯終於碰上我的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那麼,你便隨我去見姬暗河吧,不管如何,我定會護你周全!”
迎驚變
護我周全?這句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銘心刻骨。趙闊說“護我周全”,可轉眼就將訴狀遞到段正清手中,讓我身陷囹圄,寧漫說“護我周全”,可我再醒來,已是天牢死囚,幾乎九死一生。
我曾經深信不疑的真心與依靠,在權力與未知的種種命運面前,太微不足道,我……還能信張義的“護你周全”麼?
可是我瞬間毫不猶豫地點頭是那麼堅決,似乎我的身體先於我的意志便信了他——這回,我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直覺?而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我忍不住苦笑,可就算想通了,一想到姬暗河那陰鷙的眼神,冷狠的表情,我還是手有點抖。我覺得我對他絕對有心理障礙,剛來時候的驚嚇居然後作用無窮大。
張義見我沉默,卻沒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取走我手中的杯,放回桌上,才道:“我知道你怕的是什麼……”
我呆了下:“你……什麼意思?”
“你在車上不是求我了麼?這可是你第一次求我,我總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你吧……”
我一怔,知道他會錯了我的意。但剛剛在車上,其實誰都明白我們倆是在鬥氣。他故意讓我求他,想讓我難堪,而我也料到了我就算真求了他,他也未必肯告訴我。這畢竟涉及到了他的隱秘,他的圖謀——想不到他此時會提這件事。
“你還真比想像的聰明,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張義不理會我的驚詫,只是挑眉望著我,“你都信我了,我幹嘛不信你?”
這是他給我的理由麼?我心中酸酸的,不由半垂了眸:“你別對我那麼好……”
“我對你並不好。” 張義靜了良久才淡淡道,“其實,我對你又何嘗沒有圖謀?何況……”
再說下去就太曖昧了,幸好張義換了話題,我不由抬眼望著他。
“你也說過,咱們這些人都不是為情所困的人,我帶你去找姬暗河,也必定不是因為白晴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我就能夠討到什麼好處……其實在車上你已經猜到了,是有人託我這麼做的,對不對?”張義緩緩開口,忽然盯著我一笑,“我若不告訴你,只怕你又要亂猜了……”
我無語。他閉著眼都能猜出我心裡想什麼,不是他有透視眼,就是我的表現太白痴。
“是……姬暗河!”張義忽然不笑了,目光微閃,一字一字地殘忍敲碎了我僅存的幻想。
又或者,我早該對朱離不報任何希望!
我咬了咬唇,想端起桌上的酒杯,卻無奈手抖得厲害。我放棄了我的故作鎮定,反正今日張義肯跟我說這些,就是想讓我死心。
他忽然按住我的手。
在那寬厚溫和的大掌之下,我才驚覺自己手指的冰涼。其實我早就明白張義不可能是朱離安排的,可為什麼還會在心裡殘存這樣一絲餘念呢?又或者我心中一直隱隱覺得朱離曾對我許了那麼多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