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魁梧修長,所以並不突巫。
我與他,不過幾日沒見,可此時瞧在眼中,我卻突然覺得他整個人彷彿都變得陌生了許多。或許不是因為裝束上的改變,不是因為臉色這幾日日曬奔波顯得黝黑,而是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乍然出現在我面前,那渾身散發出來的迫人的王者氣息。
他執著燈走近了幾步,蹲在我面前,燈火映在我們中間,晃得我眼睛發痛,我這才看清了他右臂上纏了一條褐色的布條,因為與袍子的顏色極近,若不是因為還有血淺淺滲出,以我的眼力根本是無法發現的。
看那血色,那道傷口應該極長,而且還有鮮血滲出,顯見血還沒有凝結——不知怎的,我一隻手卻下意識就伸了過去,只覺得滿心的疼痛,這麼重的傷口,他竟還喝了酒,不要命了麼。
驀地他的身體一錯,我的手撲了空,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且不說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單想到他曾說過,草原上的公狼只會讓中意的母狼替它舔傷口的典故,已讓我瞬間尷尬萬分。
我才是這世上罵他傷他最深的人,如今這又是想幹什麼!
我嚅嚅地抬頭,這才發現今日見他與平時最大的不同——那雙眼中此時再不會出現我所熟悉的種種情緒,就如同現在,他盯著我的眼中,只有防備冰冷和……陰鷙。
我的心彷彿要被他的目光撕開一道口子,忽聽他冷笑一聲,然後開口說了一句契丹語,然後片刻間,進來兩名契丹士兵,他們見了我,似乎也是一怔。
張義復又指著我說了句什麼,表情冷厲逼人,兩名契丹士兵嘰嘰咕咕的解釋了幾句,面色也都不太好看,單膝跪地請罪。
正在此時,卻忽見簾子一動,竟是蕭戰笑眯眯地進來,向張義行禮後道:“臣弟送給王兄的這份禮物,王兄可還喜歡?”
他說的,竟是漢語。
張義冷冷地望著他,目光似乎如刀,直到蕭戰的笑意再也堅持不住,緩緩垂下眼:“臣弟以為……王兄會喜歡……”
“你以為?或者,你一向是喜歡猜度別人的心意?”張義冷笑,總算開口講了我能聽懂的話,“大戰當前,你弄一個大奕朝的女人來這裡,是想擾亂軍心,還是擾亂我心?蕭戰,我早說過,這個女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到底想幹什麼?”
“臣弟不敢妄自揣測王兄心思,只是靜王妃是臣弟無意間在路上遇到的,便帶了回來,臣弟想著,若王兄喜歡就留在帳子裡享用幾天,若不喜歡,與大奕朝開戰的時候,還能跟靜王爺做筆交易,臣弟也是一番好意……”
我不知道蕭戰在張義面前還有如此恭謹的一面,原來……他之前一番言語不過是與我周旋,我終還是被他算計了。以為他真要帶我去找朱離談交易,其實他一直就是想騙我到遼營來的!
難怪他會這麼痛快放走趙闊,他是故意要讓朱離知道他擄走了我,也一定能夠想辦法讓朱離知道他把我送給了張義,而我被張義“享用”了之後,也許成功挑起大奕與達丹部的矛盾,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以為憑我幾句話就能打消蕭戰的疑慮,原來真正犯傻的那個人還是我,他非要把我帶到張義面前才能相信,又或者他本來就是決定這樣犧牲我的!
一瞬間我竟然不知道該做何表情,被人當作禮物和工具的感覺果然如此難受,我只覺得最好一頭撞死才不至於如此尷尬。
張義聽了他的話,忽然淡淡道:“我若此時寵幸了一個大奕朝王爺的女人,你說全營兵士會怎麼想?”
“臣弟認為,若連大奕朝王爺的女人都能被王兄臣服身下,我達丹兵士必會士氣大振,破大奕虎翼關必如破竹。”
我一抖,蕭戰好陰險的用心。
“那大奕朝計程車兵又會怎麼想?”張義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蕭戰的面色似乎微白了一下,忽然不言語了,張義道,“我替你講吧……我若真享用了大奕朝靜王爺的女人,於大奕朝上下來說,必是奇恥大辱,他們也定然會同仇敵愾誓與我部死戰到底,我方兵馬本就不如他們眾多,若在氣勢上先敗下來,你說我們還有幾分贏的機會?”
蕭戰面色似乎更白了幾分,我眼神雖然不好,卻也分明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沒的戾色,張義卻又冷笑:“如今我達丹部追至虎翼關,不過是想向大奕朝討還被姬暗河和拓跋木蘭擄走的我族三位長老及大勢已去的西遼廢王拓跋烈,並沒想跟大奕朝公然撕破臉皮,除非我們有能力直搗大奕京城,否則與之和平共處方為儲存實力和治國發展的上上之道,蕭戰你這番‘良苦用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