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德大奶奶笑著說:“我把人家請了來,就為是在咱們這兒吃晚飯麼,你可又問人家?”
德嘯峰笑了笑,說:“我不知道姑娘是你給請來的,咳!這兩天又叫事情把我鬧得心昏神亂,簡直說話都顛三倒四了!”
德大奶奶笑了一聲,說:“又是甚麼事,把你弄得這模樣兒?你不說明白了,光發會子愁頂得了事嗎?”
德嘯峰在旁邊繡墩上坐下,就嘆了口氣,說:“跟你說你也全都不知道,說了倒叫你白擔憂。現在我對俞姑娘說,俞姑娘一定都知道。
第一就是,那件案子直到現在還懸著,因為有四十多顆大珍珠至今尚未找回。其實要是永無下落也好,頂多,案子永遠懸著,我德五永遠不用出去當差,也沒有甚麼的。
可是現在這四十幾顆珍珠,居然有了下落了!”
俞秀蓮坐在德嘯峰的對面,聽了這句話,她也不禁吃了一驚,旁邊的德大奶奶卻說:“珠子有了下落不是更好嗎?”
德嘯峰搖頭說:“好甚麼!所以我說你全不知道!”又嘆了一聲,接著說:“珍珠落在旁人的手裡,沒有我的事,如今卻落在江湖人的手中!新近刑部裡收到兩件案子,一件是由天津一家玉器局裡,搜出了幾顆珍珠,正是宮中所失之物。
一件是拿獲了吳橋縣通匪的惡紳華大網,由他家中也搜出幾顆珍珠。據華大綱供稱,是一個姓楊的人,以三千兩銀子的價錢賣給他的。那姓楊的乃是北京人,外號叫單刀楊小太歲!”
德大奶奶直著眼問說:“你認得道個小太歲嗎?”
德嘯峰說:“我哪裡認得甚麼太歲?聽說此人會使一口單刀,武藝精熟,也不知早先他是個幹甚麼的;更不知那些宮中的珍珠,是怎會到了他的手內。大概那四十多顆大珠子全都在他的手裡了。
此人是由津南下,在徐州、在江南各地,有不少的江湖人全都企圖攔截他的珠子。但是他真厲害,連傷了許多人,結果還是由著他闖過去,珠子除了賣的,一顆也沒丟。
現在也不能確知此人在甚麼地方;官方已行文各省,緝拿他去了。其實這楊小太歲與我素不相識,即使衙門將他捉獲,他既是個江湖人,必不能攀上我。
可是宮中有一位張大總管,他主辦這件案子,今天我見著鐵小貝勒,鐵小貝勒說是這個人要與我為難!”
德大奶奶說:“張大總管?不就是去年黃四託他害你的那個人嗎?”
德嘯峰點頭說:“正是那個人!其實我平日沒有甚麼得罪他的地方,只因他與黃驥北是至好。
黃驥北的死雖是李慕白殺的,可是人都說是我的主使。這個張大總管向外傳出的話更特別了,他說:‘德老五現在是心滿意足了,家當也夠了,黃驥北一死,北京的街面上沒人再比得過他qi書網…奇書。’李慕白這幾回作案,他還不分點贓嗎?甚麼單刀楊小太歲,乾脆就是李慕白,他在外頭改了名字了!”
對面的俞秀蓮一聽,氣得粉臉上發白,她說:“真可氣!有這麼冤屈人的?五哥告訴我,他在哪兒住?”
德嘯峰擺手說:“姑娘別為我的事生氣,這件事不要緊,我也不發愁,只是另外有兩件事,卻真叫我煩得慌!”
俞秀蓮眼睛看著德嘯峰那愁苦的臉,問說:“甚麼事?”
德嘯峰卻猶豫了半天,欲語復止,半天他才說:“其實也沒有甚麼的,就是聽說那金刀馮茂,又將要重走江湖,不久就要到北京來了!”
秀蓮聽了,就不禁微微冷笑,說:“金刀馮茂又算甚麼人物?”
德嘯峰說:“不但他,現在還有淮南鳳陽鏢局的譚家兄弟也來到北京,這些人都是冒寶昆給勾來的。冒六那小子是最壞不過,那次苗振山、張玉饉就是他給勾來的,這次恐怕仍是要對付咱們!”
秀蓮聽到這裡,心裡實在忍不住了,她就眼睛直望著德嘯峰,問說:“德五哥,你可聽說李慕白是在兩年前死在江南了嗎?”
德嘯峰聽了,不禁一驚,他騖的不是李慕白之死,卻騖得是俞姑娘怎會知道此事,當下他就問:“姑娘是聽誰說的?”
秀蓮說:“今天早晨孫正禮來給五哥拜節,五哥沒在家,他就到我那裡去了,跟我說李慕白他是……”說到這裡,秀蓮的面上又呈現出悲慼戚色。
德嘯峰就說:“我也都聽說了,甚麼李慕白在兩年以前,被當塗縣的靜玄和尚,用點穴法點到江中淹死。花槍馮隆他們在外頭說得花俏極了,可是我覺得那是靠不住的,我那慕白弟兄的本領,難道我還不知道?他怎能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