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郎從外頭回來,就看到老婆臉上帶著笑意,陽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給她渡了一層淡金色,連臉上細小的絨毛也瞧得一清二楚,肌膚白皙到近乎透明,幽黑的頭髮散在身後,因在月子中也沒那麼多忌諱,只是用絲帶攏著,已經散了大半,像是受到她好心情的感染,元鳳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來,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必起身,一邊自個兒進了後頭換衣裳,隔著屏風與她說話:“今日怎麼起身了?”華氏一向拘著她,不肯讓她起身的。
“夫君今日回來得倒是早,正巧留在院裡用過午膳再出去吧。”蘇麗言將線尾咬斷,又抖了抖,這才下地穿了鞋,正好見元鳳卿出來,也沒要她侍候,自個兒擰了帕子擦了把臉和手,才走到她身邊展開手,任由她拿了衣裳在身上比劃,一邊就道:“午後不出去了,陪你半日。”接下來的時間就要忙起來了,元大郎也難得抽出空閒來,倒是有了興致伸手看這件衣裳。面料是上好的蠶絲緞子,不過比夏日穿的要厚一些,上頭用同色線繡著花樣,若是不仔細瞧著,倒是看不出來,也不知她用什麼法子弄的,這繡樣一對著陽光便閃出細細的光,倒是低調裡透出奢華來。
這一向是蘇麗言的性格,儘量將東西弄得看起來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可是細看內裡卻又大有不同,她喜歡把花樣弄在似明似暗處,這樣的小嗜好冷不妨看著有些奇怪,但相處久了,習慣了蘇麗言這樣滴水不漏的樣子,此時竟然覺得她這一點習慣可愛得要命。元大郎心滿意足的試了一回衣裳,這才脫了放到一旁。就衝老婆生完孩子頭一件做衣裳是自己的,他這會兒的心情也差不了,尺寸自然也是沒差,她做事從來都是滴水漏。元大郎放了衣裳就將她撈進懷裡,一邊明知道她上午做了衣裳,仍是開口問她幹了什麼,早晨吃了些什麼。
蘇麗言也沒有不耐煩,一一答了,這才在他懷裡擰了個身子,一邊將今日早晨時月荷送來的訊息與他說了:“夫君,她生出這樣的心思,真的不管嗎?”餘氏自個兒多行不義,元正林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照理來說這樣不得好死對他來說才是解氣,當初他敢給自己說親,不把自己當人看想要將她送給那烏三糟蹋,若非她當日還有空間,以及又用了紫色玉髓給元家的護衛吃,或者最後元鳳卿沒有趕回來,沒有這些天意中的巧合,恐怕元正林的歹毒主意早就成了,蘇麗言也不是聖人,沒法子對元正林寬容大量,她一向講究有仇報仇,元正林這樣不要臉。她正該要報回來才是。
聽她這樣一說,元鳳卿表情未變,眼睛裡卻染了幾絲嗜血的殺意。這件事他在月荷過來回報之前就得知了,這會兒聽老婆與自己說起,顯然是心裡對他沒有芥蒂才會開口,心裡頓時感到滿意,湊了腦袋過去在她臉蛋上蹭了兩下,這才開口道:“任他們,誰沒本事死了也怪不著別人!”他說完,手就有些不老實了。鼻子湊近她脖子間深呼了口氣:“好香,好久都沒親近你了。”他說話聲音似是在呢喃一般,蘇麗言臉色微紅。身上肌膚寒粟也跟著一道道串了起來,兩人說來也沒有多久沒親近,不過她想到上回分別半年時元鳳卿急色的樣子,果斷推了推他的臉,柔聲道:“妾身如今還在坐月子呢!”她這話像是帶著委屈一般。聲音溫柔,華氏等人卻是正好從隔壁換著孩子過來,這回聽到眾人都呆滯,覺得尷尬無比。
蘇麗言也有些不自在,與元鳳卿這樣的閨房密話被人聽到,尤其是被自己母親聽到。實在不是一般的尷尬。她乾咳了兩聲,連忙拿了衣裳就要往床鋪邊走,華氏鬼使神差斥她:“你也知道是在坐月子呢。如今就敢碰針線,往後這雙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姑爺說你還敢不聽!”她這樣一喝斥,尷尬倒是少了些,但蘇麗言耳根更紅,連忙鑽回了床上拿毯子搭好了。華氏這才抱著孩子落荒而逃。
元鳳卿下午在房中呆了半日,兩人分別各拿了書看著。雖然不說話,氣氛也親暱。到十二月時,原本還有些熱的天氣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就冷了起來,蘇麗言此時已經出了月子中,大清早推開窗戶時,外頭竟然淅淅瀝瀝飄起了鵝毛似的大雪。元喜等人捧了水盤進來,昨日屋裡侍候的丫頭還穿著一層稍厚些的秋衫,外套一件加絨的坎肩,誰料今日便都換上了去年夾層的襖子,誰也沒料今年冬季來得這樣的快,原以為夏季都快到十一月時才結束,今年天氣縱然是冷的,可也不應該冷到哪兒去才對,誰料天氣變化這樣的快?
蘇麗言一起身,便激伶伶打了個冷顫,屋裡經過一夜的溫養,倒也並不太冷,只是睡了一宿,她卻是悶得厲害,讓人將窗子撐了起來,一股冷風就從視窗處灌了進來,元喜臉色煞白,鼻頭凍得有些發紅,搓了搓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