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門當戶對,我瑞珠可不是嫌你窮酸喔,照我看您的樣子應該也不會太窮酸,但是若要配得上我們家小姐,那又得另當別論了,我們賈府可是——”
“瑞珠!”這次秦可卿是以非常嚴厲的口吻制止她的。“你忘了老夫人的交代嗎?”
被秦可卿這麼一點醒,瑞珠才想起,賈老夫人雖然不反對她們出來,卻也不希望讓人家笑話賈府的閨女不懂規矩。出來拋頭露面,因此交代除了不可與陌生人隨意攀談外,更不可隨隨便便把賈府的名稱搬出來。
她這一下是兩樣忌諱都犯了,秦可卿縱然寵著她,但賈老夫人對婢女可是恩威並施,有功必賞、有錯必罰,尤其在這罰上面,決不詢私寬待,以彰家法之嚴謹。
瑞珠掩著嘴,一臉的懊悔。“小姐,你饒了我吧,千萬別跟老夫人說啊!對了、對了,公子,您也不能再待在這兒了,您得趕緊出去,免得壞了我家小姐的名節!”
她抓著朱懷文的胳臂,也不管他正在喝茶,急急地就要將他從椅子上拉起,推了出去。
“喂,你這丫頭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
秦可卿也不去理他們,自顧自地喝她的茶、吃她的點心。
她向來是這樣,對周遭的事抱持著一種無關緊要的態度,除非一把火真燒到她的眉毛來,否則就是一副淡淡的。置身事外的模樣。
現在她的目光被一座精緻的小樓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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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樓的花格窗往外看下去,河的南岸建造了許多凌駕於河面之上,極富江南水鄉特色的水閣河房,鱗次櫛比,果真有六朝金粉的豔麗。此時華燈初上,閣樓裡的燈火與秦淮河悠悠而行的船燈相輝映,構成了一幅美妙的圖畫。
這其中,吸引秦可卿目光的那座小樓張燈結綵,門口懸著的兩隻燈籠特別華麗奪目,朱漆木柱上還掛著粉色紗帳,紗帳迎風款款飛舞,把一個端正雅麗的門口變得朦朧綺豔。
樓中出來了六名婢女,各三名分站左右,粉色透明大衫啟色長裙,皓臂隱隱可見。她們手中各拿一支笛,站定之後便湊在嘴邊優雅地吹奏起來。
這六名婢女清麗脫俗、姿態嫋娜,笛聲悠揚婉轉,傾刻間小樓猶如神仙洞府,吸引了秦淮兩岸的目光。
就連原本在推擠的朱懷文和瑞珠也被這笛聲吸引了,一起湊到花格窗前,寶珠則是早已看呆了。
“眉香樓……”這三個字自瑞珠那清脆的嗓音中逸出,“不就是青樓嗎?呵,好大的氣派!”言語中頗有貶抑的味道。
寶珠則不管那是不是青樓,她羨慕的是這樣的排場。“要讓我此生也有這樣的一次排場的話,該有多好……”
“寶珠你這個傻瓜用S場再好,她也是個青樓女子啊,假如給你這樣的排場,然後叫你去青樓賣笑,那你要嗎?”
“不行不行,我娘會打死我的!”寶珠嚇得螓首頻搖。
瑞珠咯咯笑了起來。“就是你真的做了青樓女子,也不見得會有人願意砸銀子幫你弄這樣的排場啊,能得這樣的排場,那肯定得是樓裡最紅牌的妓女才成。”
這話說得寶珠發窘,瑞珠的意思是說她姿色不夠,她憤怒地橫了瑞珠一眼。
“喔?那你倒說說看,能得這樣排場的是什麼樣的妓女?”秦可卿聞言側過瞼來,頗感興趣地問。
“小姐,這你就不知道了,秦淮河兩岸青樓眾多,裡頭的妓女賣藝、賣笑、不賣身,當然啦,要做到這樣得真有些本事才行。這些個搖錢樹都是老鴇從小便物色進來悉心培養的,琴棋書畫、舞蹈樣樣精通,所吸引的客人也都是文人雅士、高官貴族,這些人若是喜歡哪位妓女,就得想辦法幫她‘梳攏’。”
“梳攏?”看著小姐眼中興趣增濃,瑞珠更是說得眉飛色舞了。“這梳攏啊,就是讓這個妓女專門為這個人服務,在青樓裡,這可是非常風光的一件事喔!這個人得先給妓院一筆重金,再出資辦一場隆重的宴會;若這名妓女的身份地位高,邀請前來參加宴會的物件也一定是有頭有瞼的風流雅士。之後呢,這人還得再給鴇母一筆厚重的禮金,這才算是完成了梳攏儀式。”
秦可卿輕笑道:“你這丫頭,本領真不小,居然連這種風花雪月的事也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有個親戚,以前在秦淮河撐船的,我每次回家啊,總要纏著他跟我說這些事。”
“你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來了。”寶珠道,“剛剛我們進金陵茶館時,就聽到樓下的客人在談論眉香樓的眉香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