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人用一根粗繩子困住孔子曰,然後將繩子系在馬鞍上,大喝一聲“駕”,拖拉著孔子曰,一路南行, 直奔張員外的府邸。
尖銳的石子劃破了孔子曰的虎皮,致使她的血液再次流出,猶如一條暗紅色的長龍,在地面上蜿蜒出觸目 驚心的痕跡。
眼看著張員外的府邸在望,另一隊人馬突然由黑暗的拐彎處殺出,紛紛操起瓦亮的大刀,想要奪走不知死 活的白虎。
一時間,人類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冷兵器相擊的聲音,成為了今夜的主打曲目。
鮮紅滾燙的血液,溫熱抽搐的斷肢,冰冷殘缺的人體,這些東西在孔子曰的周圍堆砌起了一圈極其噁心的 亂葬崗。
孔子曰被一隻斷臂砸醒,費力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向那隻斷臂,忍住嘔吐的慾望,用爪子將其推開。真髒 。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由人類身體裡噴薄而出的陣陣血霧,嗅著空氣中漂浮著的腥臭味道,竟然覺得有些 恍惚,就彷彿身體在夢中一般不真實。
她忽然間開始懷念起了上輩子。上輩子,她很醜,但老爸很疼她;上輩子,她愛偷著使壞,但她自己很疼 自己;上輩子,老虎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誰他媽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想要剝虎皮啊?!
孔子曰無力地笑著,將那顆毛茸茸的大腦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想著上輩子的種種,想著以往的開心,想 著自己最得意的事情……
她林林種種地想了很多,卻惟獨沒想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周圍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孔子曰卻充耳不聞,完全置身事外。此刻,她的眼皮開始打架,似乎想要小 憩片刻。她知道,自己這一睡,可能再也起不來了。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囚奴震傷了她的內臟,胡狸 毒壞了她的身體,她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實屬奇蹟。
她知道,囚奴是為了得到張員外的某樣寶貝,所以才想要剝她的虎皮。那麼,胡狸呢?他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說,他也是為了得到張員外的某樣寶貝?看來,自己已進入“金燦燦賭館”。就已經被胡狸發現了。或 者說,胡狸一直在等著它自投羅網。
呵呵……可笑啊,真是可笑。
想不到,最後傷自己最深的人,竟然都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孔子曰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最終的結局。然而,事實卻是,她的思維竟然變得越發清晰起來,貌似… …並沒有陷入混沌之中。
孔子曰覺得無比納悶,為什麼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卻一直沒有死啊?難道說,她現在不但具有抗虐體質, 也具有“跳崖不死、捅刀不死、喝毒不死、雷劈不死、氣也氣不死的主角體質”?!
在孔子曰的胡思亂想中,又有一些零散的武林高手加入到了奪虎的行列中。一陣廝殺過後,囚奴站在了她 的面前。看來,在這場角逐中,他才是最終勝利的那個人。
四目相對,孔子曰從囚奴的眼中看到了意思於心不忍,但更多的,卻是無法動搖的堅決!她本想無所謂地 笑一笑,卻發覺心痛突然襲來。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她不禁開始懷疑,剛才她那麼精神,莫不是回光返 照了吧?
這時,一直躲在遠處冷眼旁觀的張員外,見血拼已經結束,便帶領著家丁們走出府邸,來到了這處修羅地 獄。
家丁們手上的火把將整條黑暗的街道照的如同白晝,將一張張扭曲的臉孔照得形同鬼魅,將人類貪婪的欲 望照得無法遁形。
張員外身形瘦弱、高挑,乍一看,就如同一根木頭杆子。他身穿黑綢子的馬褂,腳蹬一雙厚底的黑布鞋, 頭上還帶著一頂黑色的西瓜皮帽。他就如同一隻黑色的烏鴉,看起來有幾分陰冷,不會讓人產生想要親近的 感覺。
按理說,張員外家富可敵國,穿金戴銀那是理所應當。但是,他全身上下卻只佩戴了兩件飾品。其一,是 他戴在大拇指的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成色不錯,但並未上品。在有錢人眼中,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 其二,便是他西瓜帽上的裝飾珠。那珠子是一顆綠翡翠,看質地和色彩也只是較為不錯,壓根兒值不了幾個 錢。
由此可見,張員外這個人非常低調,而且已經低調到了摳門的程度!
他面如枯槁,毫無活力,聲音更是不陰不陽,聽的人十分不舒服。他掃了眼周圍,嘖嘖嘴,裝出悲天憫人 的樣子,端著架子說:“哎……本員外素來心善,還真聽不得這些到抹脖子的聲音。”眼神一凜,狠狠地瞪 向孔子曰,拔高了聲音問,“這可就是那隻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