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拿過幾個摺子讓驪珠遞給他道:“你來看看這幾分摺子。”
沈慄遲疑道:“這些是奏摺,學生……學生可以看?”
邵英道:“朕要你看你就看!”
沈慄這才伸手接過來。
第一份就是御史何澤的,沈慄匆匆閱覽,見其大意是參沈淳戰場失利,裝神弄鬼,愚弄天下之類,“此誠不可縱之,恐積久則釀巫蠱之禍也,望皇上早做決斷!”
做決斷?做什麼決斷?抄了禮賢侯府嗎?這何澤還真是孜孜不倦的詆譭沈家!
沈慄又往下翻了翻,剩下的幾份摺子也都有此意。
“沈慄。”邵英道:“這幾天參你家的人可著實不少,此前又有古學奕叛逃北狄之事,如今朝上議論紛紛,這幾份摺子朕不能視而不見。”
沈慄沉默不語。
“怎麼樣?”邵英問道:“你可有何為慎之辯解之詞?”
沈慄見邵英神色雖然嚴肅,卻也並無太多惱怒之意,心下稍稍安定。
“皇上,”沈慄大禮叩拜道:“學生逾禮了。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若還不疑我父,學生自然要盡力證明我家清白,皇上若已疑心,學生再如何辯解也無甚意義,因此學生要代家父請問萬歲一句,皇上可還信任禮賢侯府?”
“信的。”邵英沉聲道:“朕相信慎之。慎之與朕亦臣亦友,朕不相信慎之會做不臣之事。但是沈慄,只朕相信慎之是不行的,你要讓朝中大臣也相信慎之,不然朕只能召回你父。”
沈慄長舒一口氣,無論如何,只要皇帝的立場穩得住,沈家就穩得住。
“如此,”沈慄道:“請皇上准許學生代父參加庭辯!”
這一天,禮賢侯府人心惶惶。
“這可如何是好?”李氏愁道:“怎麼就見不得咱們家好呢。”
李氏有些埋怨沈慄,若非他搗鼓出那兩樣稀奇古怪的東西,沈淳哪裡會被人參呢!
“糊塗!”田氏怒道:“你以為在狄人日日大肆搜尋之下能躲得幾時?不是慄兒的主意,慎之如今早死在狄人後方了!”
沈慄勸道:“母親也是擔心咱們家,祖母且息怒吧。”
田氏拍拍沈慄的手,緩了語氣對李氏道:“這為官的哪有不被人參的,老身這輩子見得多了。外人的陷害並不是最可怕的,怕的就是自家人窩裡反!
慄兒為他父親東奔西走,又為他大兄的婚事盡心竭力,今早出門時你還看他千好萬好,只只這麼一會兒就哪哪都錯了?這要是梧兒呢?你也這樣說?
李氏!你別忘了,慄兒如今已記在你的名下,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是怎麼做母親的?我禮賢侯府的當家主母,就是這個氣度?”
沈慄忙扯著田氏袖口道:“祖母,這話太過了!您可不能這麼說母親!母親這些年來如何待我,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大兄有的,哪個我沒得?讀書教養,什麼時候落下過孫兒?母親擔心父親,不過幾句言語罷了,祖母不要動怒。”
田氏方才住了口。
自打林姨娘死了,田氏對李氏就暗暗不滿。林姨娘活著時,田氏嫌棄她自甘下賤,看不起她;林姨娘死了,田氏又想起她是自己唯一的孃家親人了,時常回憶起林姨娘幼時可愛模樣。
六姑娘沈丹舒以前大吵大鬧沒有效果,反而因為不尊嫡母被罰,後來偶爾發現田氏這個情緒,時常以看望十二哥兒的名義過來,與田氏一起回憶她姨娘,一來二去,田氏對李氏愈來愈不滿。
此時沈淳被人誣告,闔府恐慌之時,田氏本來就滿心鬱氣,恰逢李氏埋怨沈慄,田氏便覺她心胸狹窄,不能容人,連著往日不滿一起發洩出來,給了李氏好大一個沒臉。
這是李氏嫁過來後頭一次吃了這麼大一個排頭,還是當著小叔子,妯娌和沈慄的面,頓時滿面蒼白。
沈慄心底暗歎不已:明日朝堂的庭辯就夠讓人鬧心的,如今田氏怒斥李氏,只怕這嫡母更加要把恨意記在他頭上。
田氏道:“如今急也無用,且看明日吧。”
又提高聲音道:“都精神起來,世子的婚禮在即,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這天塌不了!”
沈慄打何雲堂出來先奔了延齡院,將田氏呵斥李氏的話學給沈梧:“這事雖是因著弟弟而起,但我覺得這一陣子祖母對母親總有些不滿之意,大兄可知緣由?”
沈梧皺眉搖頭:“我日常只在自己院子裡養病,這些事卻不知道。”
沈慄道:“便是為了母親,大兄也該調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