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早顧不得沈慄,看向古冰容一疊聲問:“外頭丫鬟沒攔著你?怎不使人通報?你的規矩呢!”
古冰容含著淚,並未應聲。
沈怡嘆道:“快死了心吧,別說為孃的不應,謙禮可多看你一眼?你這樣作,反惹人低看。”
古冰容仍不言語,只恨父母不為自己做主。若他們親口提親,表兄自會答應。待成了親,憑自己這容貌,還怕得不到表兄喜歡嗎?
翌日,無論是古逸節院中的神秘來客還是痴心以待的漂亮表妹,沈慄都顧不得了。
一大早,於枕便派人來送信,市舶司被人圍住了!
沈慄嚇了一跳,輕聲問:“姜寒調兵了?”
那人忙道:“並未見兵丁,是好些讀書人,寫了不少文章,正在向衙前張貼。”
沈慄舒了口氣:“還好,姜寒並未失去理智。”
那人跳腳道:“衙門前被人扔了好些臭雞蛋,大人們都不敢出門,那些人還威脅要衝破大門!還有……衙門裡的書吏都不見了!”
沈慄奇道:“一個不見?”
“一個未見。”那人點頭道。
沈慄摸摸下頜:“不來也好。”
“哎呀大人,”那人急道:“您倒是快著些。”
“不急,”沈慄道:“你今日多跑幾家吧。照著衙裡書吏的名單挨個找,告訴他們,如若今日不來,以後也不用來了。”
沈慄來到市舶司時,這邊正熱鬧著。跨過人山,越過人海,才見到了官署大門。
此時正有些書生文人喊著口號,見有穿官服的來,立時神情激動往上衝。圍觀的轟然圍上來:那些讀書人在衙前鬧了半天,未見半個人來理會,如今這是要正面接觸,有熱鬧看嘿。
也是百姓看官府熱鬧的機會少,如今好容易見著,半城的人都聚起來。
眼見領頭幾個衝到近前,沈慄反手“嗆喨”一聲自侍從腰間抽出腰刀,指向這幾個人。
領頭的險些沒能收住腳,險險兒教刀鋒破了相。打個踉蹌,手扶胸口,只剩下後怕了,方才洶洶氣勢半點無存。
這是怎麼回事?順序不對啊。
本應是書生上前質問,官差應答,書生們再上書,然後群情激憤,怒斥市舶司。雖也安排了“被官差打傷“的步驟,但那應該是書生們取得優勢後,官差惱羞成怒時……這才是“合理”的規程啊,我們可計劃了好幾遍呢。
這還沒說話呢,你就要動手?
沈慄幽幽道:“攻擊上官,殺無赦。”
身後侍從齊刷刷拔刀在手。
領頭幾個面面相覷:“我等並未攻擊……”
沈慄冷笑道:“沒有刀隔著,你能從本官身上踏過去!”
書生道:“我等只是想與大人言事……”
“矯詞偽飾!本官就在這裡站著,想說什麼話我聽不見,用的著如此氣勢洶洶往上衝?”沈慄怒道:“別想糊弄人!本官出身勳貴,在大同府也見識過兵陣,那些狄人衝鋒時就你們這個樣子,說!你們是不是北狄細作,想要挑撥是非,趁機刺殺朝廷命官?”
書生們:“……”
飛白順著沈慄言語道:“說不定是湘州派來的刺客,如今湘王謀反,自然想咱們朝廷治下越亂越好……沒錯,定是這些人要給齡州添亂,才來攻擊大人!看他們的架勢想必身手不錯,快,保護好大人!”
書生們:“……”
半句話還沒撈著說,沒想到沈慄先要給他們扣上個細作、刺客的帽子。
回望四周,看熱鬧的百姓們警惕地打量他們,隱隱有些敵意。同來的同窗們也疑惑地看著,皺眉思索。
前歲北狄犯邊,今歲湘王謀反,家國不得安寧,百姓們對有關北狄、湘州的事非常忌憚,沈慄的話一出口,原還被煽動的有些發熱的腦袋頓時稍稍冷靜。
“不是,”領頭的幾個向同窗道:“我等土生土長,與諸位就是熟識,怎麼可能……”
“就是土生土長好做細作呢,”沈慄向人群問:“本官在大同見得多了。你們誰見過他們習武?”
人群面面相覷,搖頭。
沈慄道:“別人都不知他們會武,可他們方才撲來的樣子分明是兵營裡衝陣的架勢,這還不可疑嗎?”
人們眼中的懷疑頓時又重了幾分。
沈慄理智氣壯胡言亂道,單為先打斷這群書生的氣勢。
兩廂對陣,不能由著對方的戲本來。
對方人多勢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