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紹儀還少說了一個細節,那就是他問起來清秋在家不在家,張媽說清秋出去了,卻不知道少奶奶做什麼去了,還是坐著趙忠恕的車子走的。白紹儀的心裡頓時有點不是滋味,他那裡還能在事務所裡面坐得住呢,趕緊回家了。看著信封裡面充滿威嚇意味的子彈,白紹儀倒是不怎麼害怕,自從接了孟清蓮的案子,他就做好了被人記恨的心理準備了。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清秋的行蹤上。清秋一向是對著他沒隱瞞的,可是這次她忽然離開家還跟著趙忠恕出去,叫白紹儀內心深處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不安。會不會是清秋和趙忠恕有什麼——白紹儀不敢想下去,忙著回到家看見驚慌失措的張媽和那封恐嚇信。
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白紹儀的腦子亂七八糟的,一會是自己究竟得罪了誰,他們還要做什麼,一會是清秋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她一向是不喜歡亂跑的,平常不過是在親戚家和幾個朋友家坐坐,再不就是去學校,剩下的地方清秋都不怎麼喜歡去。可是她竟然現在還沒回來,白紹儀甚至裝腔作勢的給佩芳家裡打電話詢問,甚至給清秋的同學和老友們打電話。清秋竟然是都沒去哪裡,白紹儀的心被一種無形的恐慌撕扯著,腦子浮現出無數的可能。
可是每當那樣的想法浮現出來,一個聲音立刻義正詞嚴的響起來:“你怎麼能懷疑清秋呢,她若是變心了,早就離開你了。那個人可是比趙忠恕更有權勢呢。你這樣想不僅侮辱了清秋還侮辱了你們的感情。”
白紹儀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內心焦灼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就騰雲駕霧一般,不知身在何處。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他竟然一點頭緒都沒理出來,等著外面響起汽車的聲音,白紹儀聽著清秋的聲音,一顆心才慢慢落回了肚子裡面。他才覺得身體裡面被抽走的活氣又回來了,白紹儀忙著出來,他看見清秋第一眼的時候,內心的羞愧立刻淹沒了他。清秋肯定是遇見了為難的事情,結合著張媽說的話,白紹儀明白了肯定是那個人又來騷擾清秋了。
趙忠恕是陪著清秋去件那個人的,因此白紹儀緊緊地抱著清秋,他的心裡滿是羞愧和憤怒。清秋那樣信任自己,他卻是因為別人的緣故在懷疑她。等著內心平靜下來,白紹儀才能有心情考慮起來自己被威脅的原因。“我仔細想了,以前我接手的民事案子也沒什麼特別激烈的,無非是兒子們分家,夫妻離婚的破事。不過你是知道的,中國的風俗麼,幫著說和的親戚朋友不少,加上法官們也是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則,能和解的都和解了。再也沒誰為了夫妻離婚遷怒律師的。因此不是以前為了民事官司惹出來的恩怨的。最可能的便是孟清蓮的案子。你想想啊,我們打碎了那麼多人的飯碗和生財之路,還能不被記恨?”白紹儀想想認為是孟清蓮的餘黨不甘心,因此給他寄信恐嚇的。
趙忠恕擺弄著子彈,他眉頭緊鎖,半晌才慢慢的說:“我看著不像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我拿了它回去仔細追查一下,這樣的子彈不像是上海世面上能得到的。更像是軍隊上專門使用的步槍子彈。你放心我立刻叫人來保護你,還有元元和小彘要保護起來。我現在都開始後悔了,當初要是不幫著你就好了,像孟清蓮那樣的人,何必要用公審,不走法律程式也一樣能處罰他。你倒是天真的很,非要伸張神秘法律正義,現在好了吧。”趙忠恕對著老友的執著很無奈。
白紹儀則是很疲憊的靠在沙發上:“我不後悔,只是擔心叫清秋跟這煩心。謝謝你。”白紹儀放下手看著趙忠恕:“我其實是個很理想化的人,也就是你能不嫌棄我,還盡力幫助我。這次——”
沒什麼謝的,我幫你,是因為咱們是朋友,哪有袖手旁觀看著朋友一個人股身奮戰自己在邊上看笑話的。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他們敢對著你發威脅信,也就是在挑戰我的耐性。趙忠恕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他認為中國和外國相差很多,這個世道手上有槍才是有理,那些手上沒搶,就處在劣勢,即便是有理也是沒理了。法律在中國簡直是個笑話。lexington白紹儀還是個書生意氣,讀書讀的腦子都不靈光的人。
“不是這件事,是清秋的事情。謝謝你替我陪著清秋跑一趟。”白紹儀坐直身體,他意味不明的看著趙忠恕:“老趙,謝謝你跑一趟。不過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叫我這個丈夫來做吧。”趙忠恕眉心一動,他是察覺到什麼。緊緊地盯這白紹儀,整個客廳陷入沉默,沉甸甸的氣氛就像是巨石壓兩人的心上,叫人喘不上氣來。
趙忠恕忽然有種被人剝了衣裳扔在大街上的感覺,身邊都是衣冠楚楚的人,只有自己光著身體,深深地羞恥感幾乎是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