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
直到胃傳出一陣陣的悶疼,她才發現自己從中午到現在都滴水未進。現在,晚上八點半,她縫好了兩隻揹包,整個胃袋疼到想吐。
她疲倦地丟開針線與布料。走到梳妝抬拿皮包,打算出門覓食,她此刻沒心情下廚料理自己的晚餐。鏡子裡映出她蒼白無血色的面孔,連向來泛著粉紅色澤的唇辦也失去光彩。
是體力透支,也是精神耗弱。
梳整著凌亂的長髮,習慣性地抹上口紅讓自己出門時有一定的端莊大方。她做不來披頭散髮出門,即使在此刻這麼精神不濟情況下。
好痛……
胃在抽疼,她右手成拳抵住造反的胃,腦中搜尋著附近藥局的方位,蹣跚地往大門走去。
才八點半,但向來喧鬧的老舊公寓卻異常寂靜,走廊上的燈甚至沒人開啟,她沿著牆走向樓梯。對於肉體上的疼痛,她承受力比一般人強,所以,這沒什麼的……
才步下一個臺階,樓梯間倏地大亮,有人按了開關。她無心理會來者是哪戶鄰居,但那可不表示別人就真的能夠不理會她。
“怎麼了?”
是他?她不知該感到無奈還是解脫,為什麼這人,總是隨時出現在她視線內,而一切看來又像是不期而遇?她都快要覺得是理所當然了。理所當然之後,便會下意識地想得到他的照拂……
“胃痛?”言晏兩、三步上來扶住她。“你的臉色慘白過日光燈。”
她白他一眼。日光燈?他就不能用點別的形容詞嗎?
他聳聳肩,將她小心扶下樓。
“我知道隔兩條巷子有間小診所,先去那邊看看好了。”
“你……”她虛弱地任由他承接她大半重量,無法像平時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剛下班?”
他將手提公事包拿到她面前晃了兩下。
“是的,剛下班。”寒暄,通常從廢話開始。
“我以尢朝九晚五指的是九點上班、五點下班。”她必須說些話來轉移疼痛的注意力。可不是……可不是真正好奇他什麼呢!她告訴自己。
言晏同意:“是啊,一般公司都是這麼訂定上下班時間的。”他伸出一手環護住她後腰,沒敢太貼近,怕被指成輕薄,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還是竄入他嗅覺裡,也許是,太近了。讓他心中沒來由地惴惴枰然。
“加班嗎?”她無法不注意到自己幾乎是貼在他懷中行走的。而那,令她不自在。
“嗯,獨立寫企畫案,得花更多的時間。”
“不再與人同組了?”她問。
言晏噴笑了口氣:“嘿!那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之前那位同事已然高升到業務部,正要鴻圖大展,僅剩我一名菜鳥留下,自然得凡事自立自強嘍。”
她看他。
看啥?他以眼神問,視線上的高低落差讓他看起來有些睥睨的神氣。
“嫉妒那個人高升嗎?”那原本該是兩人共有的榮譽不是嗎?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心理不平衡的。
“小時候胖不是胖。”他哼哼兩聲。
似乎挺怨的,她雖然正被胃痛煎熬,但還是勾出一抹笑意。
言晏摟緊她,一邊慷慨激昂地辯道:“我說真的,現在他早我一步得到關注,可不表示日後亦然,他遲早會敗在沉不住氣的毛躁性格上。好啦,這次蒙受被剽竊心血之冤得以昭雪,然而他卻又獨佔了企畫的功勞,這一定會養成他凡事伸冤、好大喜功的性情,以為職場上出頭,就該是這麼回事!哼,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死呢!”
她睞他,又問頭笑。
“怎麼?我的分析不對嗎?”他忿忿不平,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對對對,很好,很好。”她笑。
“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快說,你笑什麼?”不走了,他另一手也環住她後腰,形成包圍的態勢,她非得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不可。
夜茴一邊忍不住笑,又顧著胃痛,微弓著身子,將頭頂在他肩膀,覺得這樣較為舒服,並沒注意到自己落在言晏的懷抱中。除了曉晨之外,這輩子她不曾與人這麼親密的牴觸過。
不知不覺中,言晏創造了她生命中一項又一項的例外。
“喂喂,這位失控的美女,低頭懺悔也沒用,快說,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言晏追問,不肯放過她的樣子。但口氣已由認真轉為玩笑式的嘟嚷。
笑意就是忍不住,她斷斷續續地道:“嗯……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