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好象在這個塵世上真能營造起幸福生活似的,毫不考慮另一種生活。 相信我,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在人們置精神財富於不顧,為了小利益就你爭我奪互相廝殺的時候,幸福的物質生活也是建立不起來的。 終究有一天全民族每個人都飢餓和貧窮的時代會到來……這是顯而易見的。不管怎麼說,皮囊是依仗於靈魂的。 怎能指望一切都正常呢!不要去想死農奴了,想想自己的靈魂吧,願上帝保佑您走另一條路!我明天也要離開此地了。 趕緊走吧!不然,您會倒黴的。”
老人說完了這番話就走了。 奇奇科夫思考起來。 生命的意義又顯得舉足輕重。 他說了一句:“穆拉佐夫說得對,應該走另一條路了!”說完,就走出了監獄。 一個衛兵跟在後邊給他提著小紅木箱,另一個給他拿著裝內衣的箱子。 謝利凡和彼得魯什卡看到老爺釋放出獄,高興得什麼似的。“喂,親愛的,”奇奇科夫親切地招呼他們說,“必須趕快收拾東西到別處去了。”
“走吧,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謝利凡說。“路一定能走了:雪下夠了。 遠離這個城市了。 這地方呆煩了,看也不想再看它了。“
“去找馬車匠把馬車改裝成雪橇,”奇奇科夫囑咐完就朝市裡走去,他可不是想去找誰辭行。 在這場變故以後,覺得有些不方便,況且市內流傳著關於他的許許多多最令人不快的傳聞。 他躲避著所有熟人,默默地奔到他買納瓦里諾煙火呢的那家商店,又買了四俄尺做燕尾服用的煙火呢,拿著去找原先那家裁縫鋪。 出了雙倍價錢,裁縫鋪掌櫃才答應叫鋪裡夥計點著蠟燭用針、熨斗和牙齒努力幹了一個通宵,第二天燕尾服總算做出來了,雖然稍稍晚了一些。車已經套好。可是奇奇科夫還是試了試新裝。 他仍然是儀表堂堂,跟以前一模一樣。 可是,他發現頭上有了光滑的白東西,感傷地說:“當時何必那麼發愁呢?拽頭髮更不應該。”付給了裁縫錢以後,他終於離開了這座城市,那心情是有些怪的。 這已經不是以前的奇奇科夫了。這有些象從前的奇奇科夫留下的廢墟。他的內心狀態可以比作一座被拆除了的舊建築物,拆除它是為了營建新建築物;可是新建築物還沒有開始建造,因為還沒有明確的設計圖紙,所以工人們還在手足無措地等待著。一個小時以前,穆拉佐夫老人坐著席篷馬車跟波塔佩奇先動身走了。 奇奇科夫離開一個小時以後,傳下了命令,說公爵因為要到彼得堡去,想見見全體官員。本市農官從省長到九品官——辦公廳主任、高階官員、低階官員、基斯洛耶多夫、克拉斯諾諾索夫、薩莫斯維斯托夫、沒有受過賄賂的、受過賄賂的、昧良心的、半昧良心的、一點兒沒昧良心的,全都集合在總督官邸的大廳裡,懷著不十分坦然的心情在等著公爵出來。 公爵出來了,臉上既沒有怒色也無笑容,目光跟步態一樣是堅定的。 全體官員都鞠了一躬,許多人一躬到地。 公爵微微頷首還禮,然後開始講道:“臨去彼得堡之前,我認為理應同大家見見面,甚至理應把部分原因講明白。我們這裡發生了一樁影響很壞的案件。我想,與會的許多人知道我講的是哪樁案件。 透過這樁案子又引出了其他一些同樣可恥的案件,連我一直認為誠實的一些人也捲進去了。 我甚至知道有人在背地裡要把一切攪混,以使不能用正常程式解決問題。 我甚至知道誰是主謀,誰的隱秘的……雖然他隱藏得很巧妙。 可是我並不打算拖拖拉拉透過一般的偵查程式來調查此案,我要象戰時那樣用迅速的軍事法庭來清查,我希望把此案的全部情況奏明皇上以後,皇上會給我這個權利。 在沒有可能用民法審理案件、在辦事拖拉以及在有人用大量假口供和誣告企圖把本已非常複雜的問題攪得更加複雜的情形下,我認為軍事法庭是唯一手段,我希望聽聽各位的高見。”
公爵停下來,好象在等待回答。 大家都低頭站著。 許多人臉色蒼白。“我還知道一樁案子,雖然作案者深信此案任何人也不能知道。 此案的審理也將不會拖拖拉拉,因為起訴人和原告將由我一人擔任,我將拿出確鑿的證據來。”
官員中有人哆嗦了一下;有幾個膽小的人也驚慌了。“不言而喻,主要罪犯是應被剝奪官銜和財產的,其他罪犯應被革職。 自然,其中也會有許多無辜者罪不當罰。 有什麼辦法呢?這個案子太可恥了,不懲治不足以平民憤。 雖然我知道這也不足以教育他人,因為取代那些被趕走的人會出現另一些迄今為止是誠實的,然而也會變得不誠實的人,這些人得到了信任以後也會欺騙和出賣,——儘管如此,我依然應該採取嚴酷辦法,因為不懲治不足以平民憤。 我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