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難以想象,沒人會相信。 自然,沒有地,買農奴和抵押農奴都不行。 可是我買了帶走啊,帶走;現在塔夫利塔省和赫爾松省地白給,只要去住就行。 我把他們全都遷到那裡去!搬到赫爾松去!讓他們住在那兒!遷居手續,可以用合法方式透過法院來辦。 如果人家想查驗農奴呢,請吧,我也不反對,為什麼不查驗呢?我有縣警官親筆簽署的證實嘛。 那座村子可以叫作奇奇科夫村,也可以根據我洗禮時起的名字叫作帕維爾村。”本書奇怪的情節就這樣在我們主人公的腦海裡形成了,讀者是否會因此感激他,不得而知;但作者是非常感激他的,感激之情簡直用言語是表達不來的。因為不管怎麼說,奇奇科夫腦袋裡要不產生這個想法,這本小說就無從問世。按照俄國人的習慣劃過十字以後,奇奇科夫就開始他的計劃了。 他在擇地居住和其他一些藉口之下,開始在我國一些角落裡——主要是在那些災害、歉收、死亡等等等等最慘痛的一些地方也就是說能最容易最便宜地買到所需農奴的地方轉悠。 他小心地找幾個可靠的地主,而且選擇那些跟自己比較氣味相投的人或者較易於達成這類交易的人,開始設法去結識他們,使他們產生好感,以便靠交情不用錢搞到死農奴。 於是,假如到目前為止出現的一些人物不合讀者口味的話,讀者不該對作者發火;這是奇奇科夫的罪過,在這裡他是代表的主人,他想上哪兒去,我們就得和他上哪兒去。 從我們這方面來講,如果因為人物和性格的醜陋和蒼白而受到責難的話,我們只得說,任何時候一開始也不能看到事物的全部宏偉面貌,進入任何一個城市,即使進入京城也罷,開始的景色都是那麼暗淡,一切都是灰色和單調的:開始是無休止的被濃煙燻得黑乎乎的各種工廠,隨後才可以出現六層大樓的屋角,商店,招牌,寬闊的大街,鐘樓,圓柱,塑像,尖塔,城市的華麗、熱鬧、嘈雜以及人的手和腦創造出來令人驚奇的一切。 開始的幾次買賣如何進行的,讀者已經看到了;接下去怎樣發展,主人公將要遇到一些什麼樣的成功和挫折,他將如何去克服更大的障礙,一些宏偉的形象如何出現,這部波瀾壯闊的小說的隱秘杆杆將如何開動,它的範圍將怎樣擴大,以及它將具有怎樣雄壯的抒情洪流,讀者以後自會看到。這由一名中年紳士、一輛單身漢乘坐的輕便馬車、跟著彼得魯什卡、車伕謝利凡以及從稅務官到狡猾的花斑馬讀者早已熟悉的三匹馬組成的一行人馬還有許多事沒忙完呢。這樣,我們主人公的來龍去脈已全部呈現在讀者面前了!
但也許有人要求用一句話來給他作個結論性的鑑定,說明他在品德方面是個什麼人吧?
他有不少的缺點,這已明顯了。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呢?他不是英雄,那就是壞蛋嘍?怎麼是壞蛋呢?
為什麼對別人這樣指責他呢?
我國現在已沒有壞蛋了,有的只是心地善良、招人喜歡的好人,而那種肯使自己的嘴臉當眾被打耳光、寧願遭到人人恥笑的人物如今也許還能找到兩三個,並且即使這種人目前也在高談道德了。 最公正的還是把他稱為謀利的掌櫃吧。 謀利是一切罪過的根源;因為謀利才產生了被世人稱為“不很乾淨的”事情。 的確,在這種性格中已有某種令人厭惡的東西,在自己生活道路上有的讀者會同這種人友好,會同他一塊兒吃喝,會同他一起愉快地消磨時光,但是他一旦成了戲劇或小說的主人公,那位讀者就會斜著眼睛看他了。 不過聰明的讀者卻不是厭惡任何性格,而是對他進行追本窮源的研究,用探索的目光來審視他。人身上的一切都在迅速地變化著;不久,他的心裡就已長成了一條可怕的會無情地榨盡人體全部脂膏的蛆。 不止一次發生過這種情況:在一個生來要建立豐功偉績的人身上不僅有博大的激情,有時也會滋生出一種微小的私慾來,使他忘記偉大而神聖的責任,錯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當成偉大而神聖的事業。 人類的慾望是無數的,象海邊的沙粒一樣,而且各不相同,所有這些慾望,不管是卑下的或崇高的,起初都聽命於人,但是後來卻會變成人的可怕的主宰。 那在各種慾望中為自己選擇了最崇高的慾望的人是幸福的;每時每刻他的無限幸福都在不停地增長,他會越來越深地進入自己心靈的寬廣無垠的天堂。 可是有一些慾望卻是不由人選擇的。 它們是人生下來就有的,人也無力擺脫它們。 是上天安排它們的,包含著某種永遠在呼喚著、在人的一生中從不沉默的東西。 這種慾望註定要在人世間大顯身手:不管是寓於一個憂鬱的形象裡還是化作一個令世界高呼的曇花一現的光明現象,為了人所不瞭解的利益他們被招喚出來的。 也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