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我有愧於心。跟這種人談事情,我感到不愉快。 必須告訴您,他出身於敝省一個小有田產的普通貴族家庭,在彼得堡混事兒,挺不容易有了點出息,在這裡娶了某要人的私生女兒,於是就擺起架子來了。 總是在這裡指手劃腳的。 謝天謝地,本省的人並不愚蠢。 對我們來說,時髦不是聖旨,彼得堡也不是教堂。”
“那當然啦,”奇奇科夫說。“問題癥結在何處呢?”
“問題嘛,說實話,不值一提。 他缺土地,佔了別人的一塊荒地,認為那地沒有主人,主人已把它忘了,但是這塊荒地卻恰好是我的農夫們亙古以來歡慶春分節的地方。因此,我寧願犧牲一些別的更好的地,也不願把這塊地給他。 在我認為是神聖的習俗。”
“這麼說,您願意讓給他一些其它的地羅?”
“假設他不這麼對待我的話。 可是,我看他是想打官司。好吧,那就瞧瞧誰能打贏吧。 雖然圖上標的不那麼清楚,可是有證人呢——老人還在,全記得。”
奇奇科夫心裡想:“哼!我看兩人都受不了!”想罷,便出聲地說:“我看問題可以和平解決。 一切全取決於中間人啦。 書……”(以下兩頁手稿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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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把最後一次農奴註冊以來貴莊在冊的已死農奴全都轉到我的名下,由我替他們交納人頭稅,這對您自己也是有利的。 為了不產生什麼不良後果,您還可以把這些農奴作為活農奴簽訂一個文契。”
列尼岑心裡想:“糟糕!這事有些奇怪了。”他甚至往後挪動了一下椅子,因為他完全被難住了。“我毫不懷疑,您當然會贊同這件事情的,”奇奇科夫說,“由於這件事情跟我們剛才談的事情完全屬於一類。這件事情只有你我兩個忠厚之士知道,對任何人都不會產生不良後果。”
怎麼辦呢?列尼岑感到左右為難。 他不管如何沒有料到他剛剛發表的意見竟會這麼快就要求他見諸行動。 這個提議起碼太突然了。 當然,這個行為對誰也不會有害:地主們反正也把這些農奴跟活農奴一起去典當,所以對國庫毫無損害,差別只是在於這樣做的結果無非是死農奴集中到一個人手裡,否則分散在各個人的手裡。 但是他仍然感到難辦。 他是個奉公守法的人:任何賄賂也不會使他去幹不正當的事情。但是這時他猶豫起來,不知如何稱呼這件事情——正當的還是不正當的。 要是換個人提出這種請求,他準會說:“瞎扯!胡鬧!
我不願意被人看成玩偶或胡塗蟲。“但是這個客人卻使他那麼喜歡,他們在教育和科學的成就問題上談得那麼投機,如何能拒絕他的請求呢?列尼岑覺的非常為難。但是這時就象特意來幫助他們解決這個難題似的,列尼岑年輕的翹鼻子的太太進來了。 她蒼白、瘦弱、矮小,可穿著打扮卻甚為考究,象彼得堡所有的太太一樣。 保姆跟在後邊,懷裡抱著這對年輕夫婦愛情的結晶,他們的親生子。 奇奇科夫自然立刻就到了太太跟前,且不說優雅的禮儀,單是那側歪著頭鞠的一躬就已贏得了太太的許多好感。 接著他又跑到孩子旁邊,小孩子起初本來要號一陣子,但是奇奇科夫卻喊著“啊烏,啊烏,小寶貝兒”
,用手指打著響指逗他,並把漂亮的光玉髓表墜兒拿給他玩兒,哄他到自己手上來。 把孩子哄到手上以後,他就來回往高裡舉他,在孩子臉上被逗出了歡快的笑容,這使孩子的父母非常喜歡。然而不知是由於高興呢,還是由於其他什麼原因,小孩子猛然失敬了。 列尼岑太太喊起來:“哎呀,我的上帝!他把您的燕尾服全弄髒了!”
奇奇科夫一看:重新整理的燕尾服袖子全弄髒了。 他氣急敗壞心裡罵了一句:“可惡的小崽子,不得好死!”
男主人、女主人、保姆——全都跑去拿香水;從各個方向給奇奇科夫擦起來。“不要緊,不要緊,真的不要緊!”奇奇科夫說。“這麼小的孩子糟踏不了什麼?”他嘴裡說著,心裡卻想:“拉的好準哪,可惡的小傢伙!”等全部擦乾淨,臉上恢復了愉快的表情以後,他又說了句:“人生的黃金時代呀!”
“確實如此,”主人轉身對奇奇科夫說,臉上也帶著愉快的微笑。 “還有什麼能比嬰兒時代更令人豔羨呢:無憂無慮……”
“這位置要是能對換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同意。”奇奇科夫說。“我正是求之不得呀,”列尼岑說。然而是他們倆都在撒謊,要是真叫他們對換的話,他們馬上就會自食其言。 而且被抱在保姆懷裡以及弄髒燕尾服有什麼樂趣可說呢!
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