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摟他腰的那個人說。 這人是維什涅波克羅莫夫。“我本來徑直走過去,不進來了,可是忽然看到了熟人的面孔,怎能不享受一下見面的歡樂呢!沒有說的,今年呢子好得無法比。 我以前竟不管沒有能找到……我寧願花三十盧布,四十盧布……甚至五十盧布,可是要給我好東西。我認為,如果東西就要好的,否則還不如干脆沒有。您說對嗎?”
“完全正確!”奇奇科夫說。“要不是為了得到好東西,何必操勞呢?”
“把中等價錢的呢子拿給我看看,”
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奇奇科夫感到這聲音好熟,回頭一看:是赫洛布耶夫。 顯而易見,他買呢子決不是為了奢侈,而是他的常禮服上衣已磨得很破了。“哎呀,是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
我終於可以跟您聊聊了。我找了您幾次,卻沒有找到。“
“老兄,我太忙,實在沒有空兒。”他往旁邊看了看,想借機會溜走,這時看到穆拉佐夫走過來了。“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喲,我的上帝!”奇奇科夫說。“幸會!”
維什涅波克羅莫夫接著叫道:“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
赫洛布耶夫也喊道:“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
最後,彬彬有禮的商人把帽子摘下來用一隻手儘量往高處舉著,全身向前伸著喊道:“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歡迎光臨!”
四人臉上都顯出來一種賤骨頭巴結百萬富翁的那種面色。老人躬身向大家還禮,隨後直接對赫洛布耶夫說:“原諒我:我老遠看到您進了這家商店,便決定來打擾您。如果您一會兒有空兒,順路經過我家的話,我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赫洛布耶夫說:“很好,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
“今天天氣真不錯,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
“是啊,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維什涅波克羅莫夫迎合著說,“真是少有的好天哪。”
“是啊,託上帝福,天氣不壞。 只是莊稼是需要一點兒雨啦。”
“很,很需要,”維什涅波克羅莫夫說,“下點兒雨,連打獵也好。”
“實在不妨下點兒雨,”奇奇科夫雖然不需要雨,但是贊同百萬富翁的意見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啊。老人跟大家施禮告別之後也就走了。“簡直不可思議,”奇奇科夫說,“此人竟有一千萬。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這是不合理的,”維什涅波克羅莫夫說,“資本不應集中在一個人手裡。現在全歐洲的文章都在討論這個問題。你有錢嗎,那讓別人沾點兒光,請客,舉辦舞會,讓工匠們、手藝人們有一塊麵包可吃。”
“我理解不了,”奇奇科夫說,“一個人趁一千萬,而生活儉樸得卻似個鄉巴佬!有了一千萬,什麼事都可以幹哪。 可以只結交將軍和公爵嘛。“
“是啊,”商人補充說,“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除了各種可敬的品德之外,其實有許多土氣。 倘若他是商人,可他已不是一般商人,可以說是富賈啦。 要是我的話,我就要在劇院裡訂包廂啦,決不把女兒嫁給一個普通上校,非嫁給個將軍不可。 上校算什麼?我要僱個高階廚師給我做飯,而不用一個什麼廚娘……”
“行啦吧,那算啥!”維什涅波克羅莫夫說。“有了一千萬,什麼事不能幹?給我一千萬,瞧我怎麼幹!”
奇奇科夫心想:“不,你有了一千萬,能幹得出什麼事啊!
如果我有了一千萬的話,我可確確實實能幹出一些兒事業來。“
赫洛布耶夫心想:“不,如果我如今在這些可怕的經歷之後能得到一千萬嗎!如今我決不會那麼揮霍了:親身體會到任何一個戈比的價值了。”想了兩分鐘又在心裡暗問自己:“如今果真能更聰明一些支配那些錢了嗎?”揮了一下手,心裡補充了一句:“見鬼!
我想仍然會象從前那樣揮霍光的。“他忙於想知道穆拉佐夫要對他講什麼,便出了店鋪。”我在等您,彼得。 彼得羅維奇!“穆拉佐夫見到赫洛布耶夫進來以後說。”請到我的小屋裡來。“
他把赫洛布耶夫領進了讀者已經熟悉的那間小屋裡,即便在年俸七百盧布的小吏家裡也找不到這樣儉樸的小屋。“我想,您如今的情況該好些了吧?
姨母死後,您總該得了點兒什麼吧?“
“怎麼對您說呢,阿法納西。 瓦西裡耶維奇?
我一共只得了五十個農奴和三萬盧布現錢,償還了一部分債務,最後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