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6部分

安知道施襄夏是言行一致的真君子,又這樣器重自己,連忙感謝。

施襄夏說:“現在離對局時間還有十天,我想找個人提前磨礪一番,不知賢弟可否應允?”

華安安和施襄夏交談,兩人聽對方的話都是一知半解。他一開始沒有聽明白,等小僕用大白話給他翻譯了一遍,他才搞懂施襄夏是想找他做賽前熱身。一時激動得滿臉通紅,吱唔了半天,謙虛地說:“北京城高手雲集,聽說趙元臣、王殿臣都是名噪一時的好手,施兄竟然垂青於我,我只怕棋藝低微,辜負了施兄的期望。”

施襄夏拱拱手,真誠地說:“趙元臣等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昨日我看了賢弟的對局,其實具備國手的實力,又胸襟坦蕩,不計較虛名。如能和賢弟切磋兩局,也是施某的榮幸。”

華安安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本來想向施襄夏討教一局的,又怕遭到拒絕而不敢開口。沒想到施襄夏會主動約自己下棋,這使華安安激動的一晚上沒有睡好覺。

他想來想去,知道這些國手們輕易不和無名小輩下棋,是怕輸棋影響自己的名聲。施襄夏能找自己下棋,一是他發現了自己的真正實力;二是因為自己和何所云的關係,他把自己納入了他的朋友圈子。和自己圈子裡的小弟下棋,當然不用計較勝負。即使輸了,外人也沒有可挑剔的。這個年代的棋手下棋,非常計較對手的身份。

吃罷早飯,施襄夏搖著扇子來到華安安的房間。兩人關上房門,在這個最幽靜的地方潛心鑽研起來。

施襄夏提議下兩局,各執白先行一局。

第一局,華安安執白先走。在燃燈寺的修行,他的棋藝有了飛躍性的提高。但具體有多高,必須有個參照物才能得出準確答案。今天和施襄夏的對局,無疑是檢驗棋藝進步的最佳方法。因此,他全力以赴投入到棋局中,每步棋都走得張力十足,像鐵釘一樣,牢牢楔在棋盤上。

施襄夏的棋風是深謀遠慮,著法嚴謹,算無遺策。鄧元穗評論說:“定庵如大海巨浸,含蓄深遠。”“定庵邃密精嚴,如老驥馳騁,不失步驟。”

施襄夏自己強調的是以靜制動,以逸待勞,以實攻虛,以柔克剛。但這並不妨礙他積極爭取主動。他說過:“行乎當行,止乎當止。”但是,無論是“行”還是“止”,都必須是主動的。

硯山觀流水的徹悟,使他的圍棋理念始終以“自然”和“爭先”為追求的方向。

華安安僅僅以技術上的成熟,來與境界上日臻成熟的施襄夏對抗,雖然棋勢上不落下風,但卻顯得生硬滯拙,不像施襄夏那樣的泰然自若、遊刃有餘。

他雖然有先進的圍棋理論,但在棋理的領悟上,遠比施襄夏淺薄得多。因此,剛一開局,他還得心應手。但是,越到中盤,越感到窮於應付,彷彿陷入了無邊的沼澤中,寸步難行。而天上的雲鳥、腳下的淤泥、雜草,氣流的變化,無一不成為施襄夏點石成金的攻擊武器,使他疲於應對,無法自拔。更可怕的是,他看不到盡頭,完全失去希望,只能拼命掙扎。

華安安不禁唉聲嘆氣,感覺自己幾個月來的努力都白費了。燃燈寺的修行,根本沒什麼進展。

在施襄夏這邊,也越發感到吃力。他驚異這個無名小輩的渾厚功力,像一頭張牙舞爪的熊。自己費盡心力編織成的網,總是被他撕扯開;設定的陷阱,雖然他一腳已經踩進去,卻又輕鬆地拔出來,轉身還要還以顏色。

施襄夏想來想去,棋壇上還沒有與之類似的棋風。這個華安安雖然沒有領悟到棋藝的最高真諦,但總有一天,他會加快步伐,超越障礙,成為一名名至實歸的國手。他對華安安愈發器重了。

棋盤上的較量,終歸是棋力的角鬥。越到後半盤,雙方誰也不敢馬虎,走錯半步,將前功盡棄。

華安安捕獲了一次機會,形成了一個有利於自己的轉換。經過拼死抵抗,他終於穩下心神,細細判斷形勢,勝負只在毫釐之間。幸好,他的官子功夫還算紮實,不會輕易吃虧。

這局棋整整下了一天,掌燈時分,雙方數子,華安安竟然贏了一個子。

施襄夏讚歎道:“賢弟的棋方正剛強,功力不俗,愚兄收穫良多。”

華安安說:“我陪您練棋熱身,只怕強度不夠,今天是盡了十二分的力。”

施襄夏說:“我原先和童梁城交手數次,各有千秋。今日感覺,他長於深算,但於全域性把握,似乎弱於賢弟。能和賢弟手談兩局,於我大有裨益。戰勝童梁城,挫敗他染指棋聖寶座的野心,愚兄似乎有幾分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