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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華安安凝視著夜巷,心中泛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極力搜尋往昔遙遠的記憶,卻找不出一絲線索。這種記憶深藏在祖先留下的基因裡,無從查詢。

報警器突然閃起綠光。

這表示鄧堅他們已經收到了警報。驚喜從天而降,頓時令兩人喜極而泣。這一整天,沉重的負罪感壓得他倆喘不過氣。

“現在好了,有指望了。”祝子山美滋滋地把溼衣服摟在懷裡,“如果他們這時間過了張橋畔,就不會有意外了。”

華安安也鬆了一口氣,說:“祝領隊,你的身子弱,現在放心啦,就閤眼睡會,我盯著路。”

祝子山苦笑了一下,說:“反面教材,今天貪吃差點誤事。在懸崖上,我後悔得都想跳下去。”

華安安伸直了雙腿,儘量使自己舒服一些。今天赤腳奔波那麼多路,腳底被石頭硌得生疼,幸好沒有劃破。他望著街道,心裡盤算,鄧堅陳寶到了哪裡,幾時能過來?這次把人丟大了,他們還不知怎麼笑話自己。

“小華,小華。”

華安安從睡夢中驚醒,渾身打了一通冷戰。是祝子山在問他。

“他們來了沒有?”祝子山說話哆哆嗦嗦,上下牙不停地碰撞。

“沒有。”華安安看看時間,“他們應該還在路上。去一趟獼猴峽往返就得44公里,再從中繼基地趕過來,又得七八公里。不會這麼快,他們又不是鐵人。”

祝子山乾咳了兩聲。華安安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衣服早就穿好,雙臂抱胸,不停地哆嗦。

華安安覺著不對勁,就走過去,在祝子山額頭上摸了一把,火燙火燙。

“糟了,你發燒。”

“嗯,我冷得要命。”

“這怎麼辦?”華安安束手無策,乾著急沒辦法。

“沒,沒事,小華,我能挺住。”

華安安一摸他的衣服,已經給體溫烘乾了。

“不用管我,你注意鄧堅他們就行了。”

華安安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但是半夜裡,在這陌生地方身無分文,還得操心路上的動靜,他除了著急,再沒有辦法。只得不時地摸摸祝子山的腦門,判斷一下他的狀況。

他坐立不安,情緒跌入谷底。

雨住了,風不停的吹。華安安六神無主,光著腳在界溪街的三岔路口轉了兩圈,他都不知道自己想找些什麼?

這一夜,兩人都折騰得苦不堪言。

隨著天光放亮,祝子山仍然不見好轉。華安安心裡浮出一個念頭,祝子山完了。48小時內,他即便退了燒,也不宜乘上副發射器。那樣會要了他的命。

他掉頭看祝子山,已經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臉色煞白,全身抖個不停。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活脫脫一個待斃的乞丐。

華安安心裡發酸,此時此刻,他深刻理解了作為實驗員的意義。有責任感、有信心,為了事業不惜犧牲一切,這才是國家真正的實驗員。從祝子山的境況,他彷彿看到了上百位實驗員的遭遇,他們不惜拋屍荒野化為白骨,卻以堅忍不拔的毅力完成了國家交付的任務。三十六批工作隊,幾乎傷亡殆盡,卻全部完成任務。

這次的任務,不能砸在我們手上。華安安堅定了信念。

他越來越清楚地看到祝子山的結局,他是無法返回了。怎麼辦?他還得留下來堅持一年,前途渺茫。迄今為止,基地的救援通道開啟了三年,卻沒有一位實驗員返回。把他留在這裡,等於宣告了他的失蹤。

儘管因為祝子山貪一時的口腹之快,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華安安仍然在生他的氣。但是,華安安更多的是對他的處境充滿同情和惋惜。

華安安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來到街道盡頭。極目遠眺,張橋畔方向原野蒼茫,空無一人。他想起鄧堅和陳寶,抱著沉重的器材,艱難跋涉在泥濘的山路上,真是為難他們了。

他回到祝子山身旁,輕聲說:“我去街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

“別走遠了。”只一天工夫,祝子山就被折磨得雙眼充血,眼窩深陷。

三岔路口的店鋪,不斷響起吱吱呀呀的開門聲。街道上有了行人。

華安安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低著頭走在街上,雙眼做賊似的不斷瞟著那些店鋪。他發現,最早開門的就是茶館、飯館和旅店。

他看到朝著嘉豐鎮方向的街道最繁華,便下意識地走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想幹啥,但肯定不是為逛街。他希望為祝子山找到看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