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白髮蒼蒼,容顏遲暮,卻不得不揮手離別,就算忘不了曾經,也亦回不到當初,與其空嘆一聲年華似水流,不如感慨一句,只要你過得比我好,雖俗不可耐,老掉了牙床,卻是的的確確的現實。
對於司慕冉,她從沒想過任何的後悔,但這一次,也許真的要說再見了。
榮姑姑不知道花月滿的心中所想,憂心忡忡的再次勸出了口:“思念的痛苦整日整日煎熬著太子殿下,老奴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一個人陪伴在太子殿下的身邊,老奴懇請祈天太子妃成全。”
花月滿笑了:“你以為我還會糾纏著他?”
榮姑姑垂著面頰不敢抬起:“老奴不敢。”
花月滿臉上的笑容更甚:“可是你已經在這麼想了。”
榮姑姑語塞:“老奴……”
“省省吧,我本就沒打算繼續糾纏,你又何必在我的身上浪費口水?”花月滿說著,邁步朝著寢宮走了去。
榮姑姑擔憂的喚:“祈天太子妃……”
“別時時刻刻都提醒著我的身份,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花月滿腳下的步伐頓了頓,回頭譏笑,“我不過是去和他說一聲‘再見’而已,怎麼?難道這也需要你的允許?”
榮姑姑自知理虧,再次垂下了面頰,連話都不敢再說。
“既然你尊稱我一聲‘祈天太子妃’,就該知道我的身份擺在哪裡,如今就連瑤藍的帝王都不敢對我說三道四,你又何德何能對我指指點點?”
花月滿滿是譏諷的挑著唇畔,居高臨下的站在臺階上,裙角隨風鼓動,長髮逆風揚起,一種銳利的美油然而發,直刺著他人的眼球。
“榮姑姑,我看在往日的恩情上,今日的事情可以對你不予計較,但是你記住,若是再有下一次,別怪我下手不講情面。”
榮姑姑嚇得縮起了肩膀,承受不住這凌然的氣宇,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的跪在了地上:“祈天太子妃息怒,老奴知錯了。”
花月滿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萎縮如鼠的樣子,忽而輕輕一笑,轉身走進了寢宮之中,沒有人看見,那一抹掛在唇角的微笑之中,揉著的是怎樣的疼痛。
她還記得,曾經的曾經,她最喜歡賴在榮姑姑的懷抱裡睡覺,她油然記得,那個懷抱是怎樣的溫暖,怎樣的讓她留戀。
剛剛榮姑姑之所以如此畏懼她,是因為榮姑姑比誰都要清楚她的手段。
若是沒有榮姑姑的幫忙,她又怎能如此順利計劃淑妃除掉皇后的孩子?如果沒有榮姑姑的隱瞞,她又怎得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淑妃下藥?
她以為榮姑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對她好,可是現在看來,榮姑姑對她所有的好,都是以司慕冉為前提的條件下。
如今她嫁給了劉默,榮姑姑便擺出了一副指責的模樣,口口聲聲訴說著司慕冉的傷痛,為了司慕冉能夠忘掉她,不惜拉著她一同在一個他國公主的面前低頭。
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她要讚賞榮姑姑對司慕冉的忠心,但她卻無法原諒榮姑姑對她的所作所為。
“太子殿下既身子不適,何不多休息片刻?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太子殿下。”
“不需,已經無礙了,倒是勞煩端敏公主折騰了。”
雅棠宮的裡屋,內燃香爐,青煙嫋嫋,已經換上家居長衫的司慕冉,正坐在上好檀香木的臥榻上淡目微笑著。
端敏公主站在他的身側,擔憂的握住了他柔軟的五指,瞧見他笑了,她不自覺的羞垂了幾分雙眸。
花月滿透過珠簾,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得誠心點了點頭,司慕冉和這個公主還真是挺般配的,此情此景任是誰看了,都會稱讚是一對璧人。
司慕冉聽聞見了腳步聲,微微側眸,當看見花月滿時,忍不住將面頰的笑容擴大了幾分,並對著她招了招手:“阿滿,過來。”
端敏公主的臉色瞬間晴轉陰,不過礙於司慕冉在場,饒是心裡再不舒服,也是極力的忍著。
花月滿知道,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說才有效果,在端敏公主直勾勾死盯盯的注視下,應著頭皮走進了屋子。
“身體已經沒事了嗎?”她站定在司慕冉的面前。
“恩,讓你擔心了。”司慕冉說著,往旁邊坐了坐,意思是讓她坐下,可花月滿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在他滿臉的笑意盎然之中,她淡淡的又道:“既然你身體無礙了,我也該離開了。”她說的不是回去,而是離開,其中的意思簡短易駭,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