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滿並沒有聽見劉默的話,一門心思的研究著面前這碗比中藥還要黑的湯藥究竟好在了哪裡。
坐在她對面的賈君畔,當先喝了一口湯,然後對著她淡淡的笑了:“這湯的滋味要試過才能知道,祈天太子妃不妨試試,哪怕是一口就好,也莫要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花月滿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一碗湯麼,至於如此趕鴨子上架?不過瞧著桌子上的其他人都是喝了湯,自己也不好不喝。
慢慢端起面前的湯盅,正打算屏住呼吸的喝一口應付了事,面頰卻忽然一熱,花月滿詫異的側眸,只見劉默伸手攬過了她的肩膀,握著她的手,微微傾斜了幾分湯盅。
隨著著湯盅裡面的濃湯緩緩流了出來,劉默硬是用面頰擠開了她的臉,薄薄的唇貼上湯盅的邊緣。
花月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看著劉默凸出的喉結微微滑動,有些回不過來神。
劉默在所有人的目光裡,將空蕩蕩的湯盅放在了桌面上。
他悠然的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垂眼掃了一下還在發呆的花月滿,淡淡一笑:“搶來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吃的。”
隨後,又夾了一顆蝦球,輕描淡寫的放進了花月滿那因為太過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裡:“蝦仁……”
沒等他把話說完,花月滿便是接了下去:“補腦。”然後比剛剛還要用力的,吭哧吭哧的嚼起了蝦球。
雖然花月滿弄不懂今日的劉默為何總喜歡戲弄她,不過自打劉默把她的湯喝掉之後,她驚奇的發現,飯桌上的氣氛似乎比剛剛好了不少,不但是如此,瑤藍帝更是在酒足飯飽之後,與劉默一起進了內屋下起了棋。
而更為難得的是,一向恨不得黏在劉默身上的蘇纓絡,竟然沒有跟著進去,反倒是不停的說著自己胸悶,張羅著要出去走走。
在賈君畔的陪伴下,蘇纓絡緩緩走出了寢宮,而剛剛還熱鬧的正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花月滿和司慕冉。
司慕冉站在不遠處,天青色的長袍筆直而下,滾著銀絲鑲嵌玉石的腰帶束在腰間,將他的身影凸顯的很是完美。
相比於曾經,他現在更為成熟和穩重了,以前似幽谷的那個少年,如今變得愈發高貴了,不愧是皇族血脈,只靜靜的往那裡一站,便讓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花月滿靜靜的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挺感慨的,明明陪伴著他走過了年少青蔥,可到頭來不過是勞燕分飛,人生真的就是如此,無論是開始還是結尾,永遠砸著你一錘又一錘。
一直背對著司慕冉似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轉過身子,翻滾著淡淡漣漪的眸光落在了她的面頰上。
花月滿被他看的有些尷尬,正想找個說辭離開,卻不想“啪——”的一聲輕響猛然響起,順著裡屋迴盪在了內廳之中。
花月滿聽著聲音皺了皺眉,下意識朝著裡屋的方向走了去,卻不想在路過司慕冉時,被緊握住了手臂。
“你……”
花月滿詫異側眸,卻見司慕冉忽而擰眉朝著她靠了過來,俊秀的面頰瞬間轉白。
“你怎麼了?”花月滿被他壓的後退了幾步,下意識的扶住他的身體,“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去傳太醫!”
司慕冉搖了搖頭,漆黑的眼帶著淡淡的請求:“阿滿,你能先扶著我回雅棠宮嗎?”
高高在上的太子,竟也有懇求她的時候,花月滿沒由來的一陣心疼,點了點頭,攙著他朝著門外走了去。
其實就算他不用這種悲憫的語氣,她仍舊不會對他不管不顧,因為她是真的擔心他。
裡屋。
劉默微微垂眸,看著棋盤上那順著指間掉落下的棋子,靜默著不動,一直到內廳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上揚的長眉猛地緊蹙,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在了地上。
坐在他對面的瑤藍帝,眼中一閃而過一抹濃濃的快意,隨後慌張的起身,招呼著門外的小太監:“快去宣太醫!”
孫惠趕忙衝了進來,掃了一眼地上虛弱的劉默,心照不宣的對瑤藍帝道:“皇上,祈天太子默這病來的委實詭異,不知是中毒也不知會不會傳染,為了您的龍體著想,奴才想應該先將太子默安排到偏僻一些的寢宮之後,再傳太醫。”
瑤藍帝似很是擔憂劉默的身體,可又像是真的怕被傳染一樣,斟酌了許久才頗為為難的贊同:“就按照你說的辦。”
孫惠點了點頭,招呼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院子裡的侍衛們,將已經完全用不出力氣,且意識昏迷的劉默抬出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