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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們可以想象冰雹和雨形成的漆黑的一片,是怎樣衝進了窗洞。暴風雨的隱隱約約的侵蝕在屋內的牆上留下了痕跡。這些門窗堵塞但又有窗子開著的房間經常受到暴風雨的拜訪。這兒是不是發生過罪行?夜裡,這座浸沒在黑暗中的房屋彷彿在呼救。它保持沉默嗎?從它那兒有聲音發出來嗎?在這種寂靜之中,它在和誰打交道呢?深夜時刻的神秘在這兒自由自在。這座房屋在中午令人不安,到了午夜,它又將怎樣呢?人們對著它望,就像望著一個秘密。幻想有它的邏輯性,可能性有它的傾向,人們自然要思忖這座房屋在黃昏和黎明之間會成為什麼樣子。向無限擴散的超人類的生命是不是在這荒涼的山頂上有一個它能駐足的據點?這個據點會使得那個生命變得肉眼可見、降落在這個地方。分散的東西是不是來到這兒旋轉?摸不著的東西是不是在這兒凝結甚至具有了形體?這些都是謎。這些石頭裡藏著神聖的恐怖。在這些禁止入內的房間裡的影子不僅僅是影子,它是未知的事物。日落以後,漁船回來,鳥都靜寂無聲,岩石後面的牧羊人趕著山羊回家,在石頭的縫隙中放下心的各種爬蟲爬出來,星星開始俯視,北風呼號,夜色越加濃黑,在那兒的兩扇窗子始終開得很大。它們朝夢幻開著。愚蠢而又堅定的民間信仰,從幽靈出現,從鬼魂,從鬼怪模糊難辨的面孔,從微光中的面具,從亡靈魂魄神秘的喧鬧,來說明黑夜中這座住宅的陰暗的內部的現象。房屋裡“鬧鬼”,這兩個字能夠回答一切疑問。

輕信的頭腦有它們自己的解釋;可是講究實際的頭腦也有它們的解釋。後者說:“沒有什麼比這座房屋更簡單的了。這是從前在大革命戰爭和第一帝國戰爭時期以及走私猖獗時期的觀察哨。它就是為了觀察的目的建造的。戰爭結束,觀察哨也被拋棄了。因為它以後可能重新有用,所以房屋沒有被拆毀,只是把底層的門窗堵塞,好不讓人進去,不會在裡面大小便。朝著大海的三面的窗子,因為防止南風和西風,全給堵死了。事實真相就是這些。”

無知和輕信的人卻堅持他們的意見。首先,這座房屋不是在大革命戰爭時期建造的。它上面有年代:1780,那是在大革命以前。其次,它並不是造來做觀察哨的,它刻的ELM…PBLIG,那是兩個家庭姓氏的起首字母,依照習俗,它們是說明這座房屋是為一對新婚夫婦安家而建造的。因此,它一定住過人。為什麼以後沒有人住了呢?如果說把門和窗堵住是為了不讓人能夠進去,那麼,為什麼留下兩扇開著的窗子呢?本來應該全都堵住的,要麼全都不堵。為什麼沒有護窗板?為什麼沒有窗框?為什麼沒有窗玻璃?為什麼堵塞了一面的窗子,另一面的沒有堵塞呢?人們不讓雨從南邊打進來,可是卻聽憑它從北邊落入。

輕信的人肯定錯了,然而講究實際的人無疑也沒有道理。問題並沒有得到答案。

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便是這座房屋被認為對走私者來說是利多於弊。

恐怖情緒的增大減去了事實的真實的成分。許多夜間發生的奇怪現象,其中有一些就造成了房子“鬧鬼”的名聲,這些現象無疑是可以解釋的,一些人偷偷地在這兒相聚,一些人在立即要再上船前在這兒作短暫的停留,有些可疑的搞買賣的人,有時由於小心謹慎,躲藏起來,好圖謀不軌,有時卻膽大妄為,有意隱約露一露面,嚇唬嚇唬別人。

在那個已經遙遠的時代,許多大膽的行動都可能做得出來。當時的治安情況和現在大不一樣,尤其是在小地方。

還要說一下,如果這座房子如像人們所說的,是適合走私者活動的場所,那麼他們的會晤甚至可以完全自由自在,因為很清楚,房子的模樣叫人害怕。別人見了害怕,於是就不會告發他們。人們不大會對海關人員和巡警揭露鬼魂的行動。迷信的人只劃個十字,從不寫控告書。他們見到了,或者以為見到了什麼,就急忙逃走,對任何人也不提起。在嚇人的人和被嚇的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不是有意識的、但是是真實的默契。受到驚恐的人感到他們受到驚恐是自己的錯,他們以為撞見了一個秘密,他們擔心會使得對他們來說也是難以理解的處境變得嚴重,同時擔心會激怒鬼魂。因此他們都守口如瓶。此外,即使不考慮這些原因,輕信的人的本性就是沉默。驚駭中有緘默。受到驚駭的人很少說話,彷彿恐怖本身在說:“噓!別出聲!”

應該記住這要追溯到那樣的時期,當時格恩西島的莊稼人認為馬槽的神秘劇①每年在固定的日子都要由牛和驢重演一次。在那個時期,沒有人敢在聖誕夜走進牲畜棚,害怕看到下跪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