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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上面夾起了一點點海水,並且要這部分海水保持平靜。可是,起了東風,在這微開的口子裡就會滿潮,港灣裡發出啪啪的響聲。這時候不把船隻駛進來是最明智的事。

那一天,“克什米爾號”便是這樣做的,它停泊在錨地上。

當東風吹起的時候,船隻都自願這樣,而且這能節省一筆港口費。遇到這種情況,城裡原來受僱的船伕,這夥勇敢的人都是新的港口使他們丟掉飯碗的水手,駕著小船來接碼頭上的或許是在海濱一些固定上船地點的乘客,將他們和他們的行李送到要開航的船上。海上常常波濤洶湧,可是從來沒有出過事故。東風是從法國一面吹來的風,對去英國的航行十分有利。船隻順利地前進,前後絲毫也不會顛簸。

如果要開航的船隻停在港口裡,所有的乘客都在港口上船。如果它停泊在錨地,乘客可以選擇錨地附近的海岸任何一個地點上船。在每個小港灣裡都找得到這些隨時能僱用的船伕。

哈夫雷特便是這樣的一個小港灣。這個小港口,離開城市很近,可是它很僻靜,彷彿離開城市很遠一樣。喬治堡壘俯視著這個隱蔽的小海灣,它的高高的峭壁間的狹道造成了這種僻靜。到哈夫雷特有好幾條小路好走,最近的是沿著水邊的一條。它的好處是五分鐘不到就能到城裡和教堂,缺點是一天要給海浪淹沒兩次。其他的小路都多少有點陡,那些陡坡高高低低。哈夫雷特即使在大白天也是昏暗無光。它四面聳立著許多大石塊。豎立的樹莓和荊棘十分茂密,在這片亂石和浪濤上面添上了一種溫柔的夜晚的氣氛。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個平靜時候的小海灣更安寧了,而在有風有浪的時候,這兒聲音嘈雜,任何地方也比不上。這兒的樹枝梢一直被浪花弄溼。在春天,這兒全是鮮花,鳥窩,芳香,小鳥,蝴蝶和蜜蜂。由於最近出現的工程,今天這些荒野的景象不再存在了,給許多漂亮的筆直的輪廓代替了,還有磚石工程,碼頭,小花園。到處都是土方工程,人類的興趣征服了希奇古怪的山和各種外形的懸巖。

二 絕望面對著絕望

是離上午十點鐘稍稍不到的時候,依照格恩西島人的說法,是“一刻鐘前”。

來聖桑普森的人顯然越來越多了。給好奇心刺激得狂熱的人群全湧向島的北部,在南部的哈夫雷特從來沒有像這樣冷清過。

可是,在那兒能看到一隻小船和一個船伕。在船上放著一隻旅行袋。

船伕好像在等什麼人。

人們看到“克什米爾號”停泊在錨地,要到中午才會起航,現在還沒有做任何開船的準備工作。

假使有一個路過的人在峭壁的某條小道的石梯上,仔細地聽,就會聽到在哈夫雷特有低低的說話聲,假使他從懸崖上向下俯視,就能看到離小船較遠的地方,船伕的視線無法穿透、全是岩石和樹枝的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有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埃比尼澤和黛呂舍特。

海邊的這些偏僻的地方,對想洗澡的女人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不像我們所想的總是那樣荒涼。有時候有人在那兒偷看偷聽。那些來這兒躲藏的人很容易在茂密的草木中被人跟蹤,因為小路太多,縱橫交叉。花崗石和樹木能遮掩密談的人,也能遮掩一個偷聽的證人。

黛呂舍特和埃比尼澤面對面地站著,兩人的眼睛互相注視,兩人手拉著手。黛呂舍特在說話,埃比尼澤沉默不語。在他的睫毛間有一滴眼淚,停在那兒,要落卻沒有落下。

在埃比尼澤教士的前額上透露出悲傷和熱情,還加上使人心碎的順從,這種順從雖然是宗教信仰產生的,可是它卻與宗教對立。在這張至今純粹像天使一樣的臉上,現在開始出現聽天由命的神情。一向只是思考教義的人思考起命運來,對教士來說,這樣的思考是不健康的。宗教信仰因此消失了。在未知的力量下屈服,再沒有什麼比這更使人不安的了。人對於發生的事故是一個被動者。生活中不斷出現各種事故,我們只好忍受。我們從不知道突然降臨的意外來自何方。災難和幸福好像出乎意料的客人來了又走了。它們有它們的規律,它們的範圍,它們的引力,人是無法控制的。德行不會引來幸福,罪行也不會引來不幸。良心有一種邏輯,命運有另一種邏輯,互相不一致。沒有什麼能夠預先料到。我們在亂糟糟地、湊合著過日子。良心是直線,生活是旋渦。這種旋渦會突然在人的頭頂上投出黑色的混沌和蔚藍的天空。命運沒有轉變的技巧。有時候,車輪轉動得太快,使人很難分辨一次變化跟另一次變化之間的間隔和明天跟今天之間的聯絡。埃比尼澤是一個有理性的教徒,也是一個陷入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