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變,他們這就不弄得土崩魚爛,至少也有個支離破碎的殘局,假如沒有奇蹟發生,結果業已鑄定,然而奇蹟又從哪裡來?天上不會降,地下不會長,看情形,十有八成是磨磐在雞窩裡--砸了蛋啦,孫秋月的憂慮惶急,躲不過顧乞的觀察,他不由幸災樂禍,嘿嘿笑了:“小天香,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急也不管鳥用,眼下的光景,如同禿頭頂上的蝨子,明擺明顯著哪,嘖嘖,一網打盡的時刻就快到!”
忍住身上那一陣陣火辣的疼痛,孫秋月眼珠子瞪起,狠厲的道:“姓顧的,你休要在老孃我面前說風涼話,拼殺搏戰的場合我經多見多了,那可是瞬息萬變,吉凶難測,任是誰亦不敢說包贏包輸,就算退一萬步講,我們即使全都敗仗,你們也完整不了,多半人也得陪著墊棺材底!”
顧乞似乎一時忘了斷勝之痛,他坐在地下,指指點點的道:“嘴皮子逞強最是幼稚無聊,小天香,場面如何,你與我一樣看得清楚;除了花滴溜和伏虎禿驢那一對,你們這邊還有點戲瞧之外,其餘的夥計們全已挺不多久啦,要說墊棺材底,也是你們的人由下往上疊,只怕輪不到敝方人馬奉陪……”孫秋月掀嘴如盆,怨毒的道:“你這斷了條腿的老殘廢,說不定你就是頭一個偕赴黃泉之鬼--”好像在回應孫秋月的詛咒,倏然一聲嚎叫傳來,那形同骷髏般的漢子頭殼碎裂,猩赤的鮮血摻合著稠白的腦漿在兩付雙節棍的揮擊下迸淺,而他的一對短柄鈞連槍卻分別插進韓家兄弟的小腹及大腿,腸溢肉翻中,一下子就滾跌了三個人!
另一位蔥白水淨的大姑娘則早已藕臂斑斑瘀血,這半晌一直咬牙強撐著,她的夥計突兀殞命,難免心頭悸動,精神恍餾,而棍飛棍舞,“嗆啷”一聲硬撞之下,她的一柄鴛鴦劍脫手鬆落,當她奮力以左手單劍格拒韓門這位兄弟時,斜刺裡又棍閃如電,但聞骨折之聲有若斷木,這位大姑娘“哇”聲吐出大口鮮血,整個人打著旋轉翻出五步,才打橫摔倒。
正與君不悔死拼中的龔棄色,見狀之下不禁心似刀絞,目眥欲裂,他驀然脫離戰圈,發了狂般向那倒地的姑娘,口中一邊淒厲的長號:“九妹,九妹礙…”“韓門四傑”兄弟四人已是一死一傷,同樣殺紅了眼,擺橫了心,不獨不存絲毫憐香惜玉的情懷,更且把那憐香惜玉的人也當成了狙殺的物件,這兩個尚能蹦跳的兄弟齊聲大喝,各人手中的雙節棍暴響著分揮合擊,又狠又猛的招呼上龔棄色!
倒地的女人,乃是龔棄色最為鍾愛的小妾,他的所謂“九妹”,現在傷害了他“九妹”的仇敵又衝著他本人撲了上來,這口鳥氣如何得消?也不知是尖嘯還是尖叫,總之姓龔的嘴裡發出那種不似人聲的吶喊,眨眼間身形幻分為六,“問心筆”彷彿怒失縱橫,烏芒交織,狂風驟雨般罩向韓門兄弟二人!
君不悔的“天泣血”適時出手--他不得不以這式凌厲的刀法來援救韓門兩個兄弟,因為在龔棄色如此的步位變化與這等的酷毒招術下,韓門昆仲絕對難以招架,必無幸理。
焰彩的閃炫滲融著豔麗的鮮血迸現,是對生命滅絕的無聲嘆息,龔棄色的身子宛如斷線的風箏般在晶電冷芒中飄出,又那麼安靜馴服的俯臥於塵土之上,而韓門兄弟二人猶在連連貼地翻滾,其中一位,肩頭已是血流如注。
目睹此情的尚剛,立時肝腸寸斷,血淚盈目,他嘶啞的吼譁著,才把身形朝外拉出,方夢龍已悶不吭聲的人與刀合,匹練般飛撞而入!
於是,尚剛半旋的姿勢改為內轉,掌起刺穿,只見方夢龍的軀體在“砰”的一記悶響裡震空三尺,一蓬血雨從他左脅部位灑出,但他的那柄朴刀,卻完全送進了尚剛的胸腔之內!
便在此時,“大鷹爪”尉遲英德悍不畏死的切人“銀旗三義”所佈下的滾蕩旗陣當中,不理旗幟的揮舞捲揚,獨臂隨著身形的旋飛倏伸倏縮,猛一把硬生生扣住了三義中的一個,他不管另面面銀線混合鋼絲的大旗割破他的肌膚,他只是單手用刀、用力下死命的將他一隻手陷入這三義之一的肋脅深處。
當一對銀旗的尖杆透插進尉遲英德的背脊,又從他前胸穿出的時候,他依舊瞑目咧嘴,狀極慘怖的獰笑著。和他一樣突瞪著雙眸張口對瞧的,亦是“銀旗三義”這位陷入魔爪下的兄弟!
一把散碎的鋼骨扇驀而蓬飛,烏藍的扇頁反映著暗淡的光華,也反映著那一大片赤漓漓的人血,“西鶴”竇晚樵的古銅長劍正將和他拼搏的黑衣人高高挑起,順著劍勢的去向,黑衣人已躺在尋丈之遙了!
多麼淒厲絕望的一聲悲號迸擠自曹蘭的喉管,她丟下手中兵刃,一屁股坐在地下,雙手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