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如哭聲,然而,他卻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是啊,他活下來了,卑微而屈辱地活了下來,活得就像是一條被人遺棄的狗。
不,他活得連狗都不如。
狗仔尚有母狗相護,可他呢,孑然一身,因為是出身低下的婢生子,便被人唿來喝去,連有體面的下僕都能踩他一腳。
剩飯、剩菜,還有浮著白花花的豬油的殘羹,這些他也吃過啊。
如同他的生母一樣,這些食物,他也吃過,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
而就算是這樣的活法,那也是他的母親,拿命換來的。
他應該高興不是麼?他應該慶幸,他有個那樣“慈愛”的父親,出於對子嗣的重視,出於一個士族郎主最精明的考量,留子弒母,藉助一個卑賤妾室的手,解決了一件令人頭疼的麻煩。
正妻已死,而正妻生下的兒子,到底也是男丁,那就改嫡為庶,隨便放在哪個妾室的名下養著便是,反正知情者本就不多。
杜光武笑聲漸止,面容卻在一瞬間扭曲起來。
杜光遠,杜三郎,他親親的好三兄,真是得了一個極好的生母啊。
何氏,果不愧她江陽何家嫡長女的出身,拿著一件帶血的功勞,為自己的兒子換來了大好前程。
一向被族中視為天才的杜三郎,那個光芒萬丈又機遇極好的杜三郎,在府中幾乎沒有對手。
杜驍騎髮妻餘氏所出的兩個嫡子,沒有生母扶持,只是空掛了個嫡子的名頭而已。而杜驍騎的第三任正妻周氏所出之子,如今年歲還太小,根本無法與杜光遠相爭。至於其他庶子,又有那一個能蓋得過杜三郎的鋒芒?
為了自己的兒子,何家的這位嫡長女,算準了每一步。
杜光武踉蹌幾步,斜靠在一旁的竹子邊,大口地喘著氣。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地可笑。
他,一個身上流著半數桓氏血脈的嫡子,就這樣被人矇在鼓裡,當作狗一樣地養著,養了十餘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308章 哀涼意
杜光武的身子漸漸躬起,一陣錐心蝕骨的痛,自心底深處漫延而來,讓他疼得幾乎不能自已。
他勐地抬起頭,兩道如淬了毒的視線,死死凝在覺慧的身上。
“李氏……李氏知道多少?”他嘶啞的聲音刮過覺慧的耳鼓,而他身上的氣息更是冷得人:“還有誰知道?那府裡……還有誰……還有誰……知道?”
那一刻他就如同瀕死的人,拼命地想要去抓一根救命稻草。
他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去糾結一個李氏?
難道就因為李氏做了他十來年的“庶母”?難道就因為在心底深處,他始終將這位“庶母”認作最親的人,所以,便容不得她對自己的欺瞞?
他赤紅著一雙眼睛,眼神如絕望瀕死的野獸,直直的看著覺慧。
覺慧悲憫地看著他。
這一刻的杜四郎,形如厲鬼。
他的面色青中泛白、雙目赤紅如血,五指痙攣般地曲張著。冷汗打溼了他的髮鬢,他像是才被人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打著顫。
覺慧的眸光漸漸變得溫柔,神情中滿是慈憐,柔聲道:“李氏什麼也不知道。那府裡知曉此事的人,唯有何氏與杜行簡。原本四郎出生之時,眾人也是隻知女郎生了個小郎君,兩邊的親戚卻無一人見過四郎的真人。後來,桓氏出事,杜行簡半路上將女郎關進田莊,雖他將四郎帶去了大都,卻沒明說四郎是那一房妻妾生的孩子。
待女郎死後,杜行簡便對人說嫡子與嫡子俱皆病故了。恰巧那時他身邊死了個年輕的婢女,杜行簡便將四郎……安在了這婢女的名下,只說四郎您是……婢生子,再將您交給了沒有子嗣的李氏養著。
而這個李氏……據我所知,她先前是有過一次身孕的,卻不知怎麼就落了胎,據說落下的還是個成型的男胎。從那以後,李氏的脾性便有些古怪,說話行事陰陽怪氣的。不過她生得極美,杜驍騎頗寵愛她,所以才將四郎交予了她撫養。也正因您養在了李氏名下,後來的杜夫人才對您這個庶子沒那般忌諱。這些,皆是我在中元二、三年的時候,斷斷續續地打聽來的。”
所以說,李氏對他的冷漠與怨恨,其實還是好事。若非李氏這麼多年來持續不斷地冷待,只怕他的日子還要不好過。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