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很嫩,有股張揚的蠻氣,邊罵著,右臂曲肱往後一頂。
年永瀾忙著穩住大紅馬,又忙著按捺心緒,沒留意竟吃上她一記,悶哼了兩聲。
這態勢陡地超脫控制,本以為制住發狂的馬匹便可,誰知又多出個找碴姑娘。馬兒欲甩脫背上兩人,而她正想踢他下去,頂中他腹部後,一臂接著往後揮打,險些掃中他臉頰和眼睛。
一時間,年永瀾手忙腳亂,直覺做出反應——
他右掌加倍使勁扯緊馬鬃,大紅馬吃痛,厲聲嘶鳴,後腿倏地立起,兩隻前蹄抬高,在半空胡揮抗拒。
同一時刻,他左臂用力攬住姑娘家的腰肢,順勢往後彈飛,伴著驚呼四起,他抱住她安全地踏落在青石地上,旋了兩圈才卸去飛勢。
“混帳!誰要你多管閒事?!”
那嬌嗓既怒又氣,鋪天蓋地席捲年永瀾的聽覺,心一抽,還弄不清怎地一回事,啪地厲響,峻頰已火辣辣捱了一摑。
他唇微張,真是怔住了,眼瞳收縮再收縮,鎖住面前的一張嬌容,那離自己好近,五官精緻極了,是稚幼、漂亮、嬌俏的,而且……十足野蠻。
“喲!怎地動手打人?!怎麼蠻氣?!”
“這是哪家的閨女兒?可不過分了嗎?!”
白衣姑娘才沒空理會旁人的“閒言閒語”,反正先打再說,冒火的美眸稍定,待看清男子面容,她喉間自然地逸出驚喘,衝口便出——
“醜八怪,還不放開?!你、你還要抱多久?!快放開啦!”
年永瀾心頭又是一抽,雙臂猛地從那柔軟腰間撤回,速度之迅,彷佛她渾身塗滿致命毒液。
此一時際,有人扯嗓大喊——
“永瀾師傅小心!那馬還沒瘋完哪!”
大紅馬如願以償甩掉駕馭者,但馬鬃被扯得發痛,牠在原地踢踏四蹄,頻頻噴氣,按捺一陣又野了起來,對著人群橫衝直撞。
“珊瑚兒!”壞脾氣姑娘憂慮地嚷著,掉頭追趕過去。
珊瑚兒?
紅馬有個漂亮又貼切的名字。年永瀾腦中亂烘烘,模糊想著,見姑娘漂亮的雪白身形追著那團火紅。她沒能馴服牠,那馬兒的脾性與她一般野蠻,硬碰硬的結果,只可能兩敗俱傷。
龍亭園內慣有的慵懶氣氛早已一掃而空,尖叫與奔跑之聲不絕於耳,一名小小孩童被粗心的母親留在廣場一角,正嚎啕大哭著,大紅馬忽然方向掉轉,竟朝著那孩子衝去,眼看就要踩中他——
“危險!”壞脾氣姑娘驚聲大叫,這一下撲得迅雷不及掩耳。
千鈞一髮之際,她抱住孩子往旁邊翻滾,雪白勁裝擦得渾身塵灰。
然而,紅馬的蹄根本不及落下——
忽聞野性哀鳴,淒厲刺耳,年永瀾不知何時又翻上馬背,雙手再度緊抓紅鬃,使力一扯,馬匹立即教他控制住方向。
他雙腿夾勁,力量施加在紅馬的頸邊與前胸。
一場意志的搏鬥,相互僵持、拉扯、抵拒。
忽然間,不可思議地,大紅馬步伐不穩,如醉酒一般,跟著,兩隻前蹄竟緩緩地、無力地曲跪下來。
牠鼻孔猶粗嗄地噴出氣息,甩著大馬頭,全身的肌理已慢慢鬆弛,漂亮的毛色服貼出柔軟光澤,此時,牠正眨動著圓亮眼珠,好奇打量著已翻身下馬、來到跟前的男子。
“噓……”年永瀾溫柔撫摸牠的頸項和馬頰,一下接著一下,很具緩和作用。
下一刻,紅馬略微吃力地撐起前腿,在原地顛了幾步,這才消去男子適才加壓在牠身上的那股勁力。
雙掌貼熨著柔毛,年永瀾讚許地拍拍牠健壯的身軀,紅馬低鳴一聲,竟垂下大頭頂了頂他的肩,狀似依戀。
“好啊!永瀾師傅了不起!好樣兒的!”人群裡陡地發出鼓譟聲浪,牽一動百,叫好聲一波接著一波,源源不絕於耳。
年永瀾安撫了馬兒,這才回過身來,迅速環顧,瞧見那姑娘就跌坐在青石地上,懷裡還攬著那個差些在馬蹄下喪命的孩童。
孩子不哭了,顯然受了驚嚇,蒼白著小臉,細瘦手臂反抱住姑娘的腰身,至於她……年永瀾不懂人家的心思,只知她臉蛋紅通通,美麗的眼眸似乎仍冒著火。唉,這姑娘脾氣極壞,野潑得像團火,臉容卻如怒綻嬌花,他心三度抽動,竟有些害怕同她言語。
“你沒傷到筋骨吧?”將那莫名其妙的懼意強壓下來,他本想伸手扶她一把,腦中卻掠過她方才的話語,硬是頓下步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