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父一直觀察著葉母的狀況,看她滿臉的憤恨,上下起伏的胸口,無一不在表明她激動的心緒。葉父急忙拉住葉母,幫她撫撫胸口,“秋雁,你冷靜一下。深呼吸,你這個樣子根本解決不了事情,冷靜一下。”
葉母深呼吸幾次,站在原地被冷風吹了一下,感覺沒有之前的火氣翻湧。
“姐,你沒事吧?要不我和承宇過去讓他們走就是了,你和姐夫先回去?”堂叔也覺得不放心,於是提議道。
“浩倡,你還記得哥當年把周家女兒帶回來是什麼時候嗎?”浩倡是堂叔的名字。
“當然記得,就是今天這個日子,當年的除夕。”這件事在當年給竹村帶來的震撼無疑是一場大地震。這個日子堂叔怎麼會不記得。
“是啊。就是當年的除夕,過了這麼多年,周家女兒又在除夕這天回來了,你說他們是怎麼想的?我不去看看,我怎麼對得起我的好奇心啊?”
竹村的夜晚是靜謐的,村口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夜色中三個身影在寒風中佇立,影子印在地面上,就好似人的拓印。
“謹言,你不用為了我這麼做的。這樣未免太得寸進尺了些。”周靜姝沉聲說道。
“總要走到這一步的,我現在也算是娶了妻生了子,可是這杯兒媳婦茶我爸卻是晚了二十年。秋雁······不管如何,我都要這麼做。不管是對你,還是我父親,我都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
“你覺得這麼對嗎?我們錯了嗎?”
陳謹言看著幽靜的竹村,又轉頭看著周靜姝,“我也不知道。但是,在此時,我想這麼做。”
一段對話之後,又安靜下來。陳鏡丞一直不言不語,就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面。他一直以來就覺得陳謹言這二十年的痛苦完全就是不必要的,僅僅因為是和周靜姝在一起,就痛苦內疚二十年。這樣的結局對於陳謹言來說根本不公平,所以才有一開始他找到葉彌爾去理論的事情。
可是在竹村生活久了,他的想法也有了改變。陳周兩家的恩怨糾糾纏纏,無非是因為各自為主。可是造成的傷害卻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抹平的,他也不知道這次的結果會是什麼樣。
葉母一行人也到了村口,遠遠的站著,就這麼看著路燈下的三個人。父親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一切意願也是他們這些後輩強加給他的,所有的憤怒也是他們這些後輩將自己的情緒轉嫁過去的。
隱約之中,葉母好像看到了陳謹言頭上的白髮,也許是錯覺。恍惚中,葉母還看到陳謹言佝僂著身軀跪在父親的墳前,最後笑著閉上眼睛。身後的陳鏡丞慌忙扶住他,滿臉的驚慌失措。
葉母被自己的錯覺嚇出一身的冷汗,趕緊甩甩頭,再看還是他們三個人在路燈下的身影。陳鏡丞抬起頭看見黑暗之中隱隱有幾個人在對面,跟陳謹言說了。可是陳謹言就是看著對面,身體一動也沒動。
“姐,過去嗎?”堂叔小聲地問。
葉母沒有回答,還是看著對面。堂叔碰了碰葉母,“姐,你怎麼了?”葉母好似突然驚醒。
“過去!”
地上影影綽綽的影子開始重疊在一起——
第六十三章
誰都沒有開口,只有風聲在呼呼作響。陳謹言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反反覆覆。一時之間氣氛凝固,連稍重的呼吸都不敢有。葉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葉母的身體,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急火攻心。
“你還記得小奶奶嗎?”葉母哂笑一聲,“想來你也不記得了。那還記得英靈堂嗎?你覺得一直保佑著竹村的英靈先輩會允許周家的人進來嗎?陳謹言,陳家的教誨只教會你得寸進尺嗎?”葉母的話像把刀子一樣直插陳謹言的心臟。連他自己都不能正視自己的做法。
“秋雁——”葉母的目光就像刀尖一樣刺目,硬逼著周靜姝換了稱呼。
“陳小姐,我和謹言這些年一直懷著痛苦和愧疚生活著,就連孩子我們也沒有這個資格孕育。我知道因為我的身份給陳家帶來太多的傷害,我不求能進祖廟上宗譜,我只求能和謹言兩個人一起給公公上柱香,讓我百年之後能有個魂歸之所。”周靜姝眼巴巴的看著葉母滿眼的期望。
“周小姐,那你為什麼不去請求周家給你一次寬容?時至今日,究竟是什麼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還不肯說嗎?”
陳謹言猛地抓住葉母的手,“什麼意思?秋雁什麼意思?”周靜姝就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掏空,整個人倒在陳鏡丞的身上。
葉母把手從陳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