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見季燕然忽然起身,長臂一伸將壺執過,笑著道:“還是由季某來罷……”
才要給挨著他坐的步九霄倒上,便聽段思連聲道:“噯噯!怎能讓季大人親自動手呢!默風!還不快過來把壺接過去!”
那叫默風的段府小廝連忙趕上前來將季燕然手中茶壺接過,挨個兒替在座之人杯中添茶,季燕然只好重新坐回椅上,見段想仍在那裡大笑不止,隔著段思伸臂去拍段慈的肩,道:“你小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是想做什麼?!看我回去不揍你!”
段慈又急又羞,小聲地道:“二哥!你、你別說了!這、這不是……”
段想便只管大笑,惹得段思直瞪他。我起身走至綠水身邊,附耳對她低聲道:“且去打聽打聽看柳小姐和田小姐來了不曾,若來了便告訴她們說我在七層等著,請她二位前往一敘。”
綠水領命出得房去,我轉身折回桌旁坐下,低聲地向嶽清音道:“哥哥,靈歌同心顏姐姐及另一位姐妹約好了在一處喝茶,可否不在這裡坐陪了?”
嶽清音頷首,問道:“你們約了在哪一間?”
“在七層,只還未定好房間。”我答道。
“去罷,莫要胡鬧。”嶽清音道。
我點點頭,湊近些身去小聲對他道:“哥哥記得莫要多喝酒,夜間風涼了叫長樂去馬車上取衣服和手爐……”
“去罷,莫再囉嗦了。”嶽清音面上淡淡的,語氣卻很是輕柔。
我衝他眨眨眼睛,起身向其他幾人行了一禮,道:“靈歌與幾位姐妹約好了一起喝茶,恕不能多陪,還請見諒。”
段想聞言率先睜大了眼睛看向我道:“嶽小姐幾時回來呢?”
我笑笑,道:“說不大準……或許要到明日了。”
“這……”段想看了看段慈,又向我道:“不知嶽小姐那幾位姐妹可歡迎男子加入?”
段慈一聽更是窘了,急聲向著段想低聲道:“二哥!你、你又亂說些什麼!”
我只好笑著道:“只怕姐妹們相見會有不少體己話兒要說的。”
“哦……”段想有些失望,向段慈使了個眼色,大約是想要他自行爭取與我在一起的機會,段慈羞且惱地瞪他一眼,低了頭只作未見。
我便離了席準備往外走,卻見門忽地開了,進來的正是賀家兩姐妹及賀家的兩位少爺,於是在座之人皆都起席招呼,賀氏姐妹穿了玫瑰紅的裙衫,面若春花嬌豔可人,巧笑倩兮地向眾人行禮客套,兩對美目各自望住自己的心上人,情意綿綿道不盡,心事重重訴還休。
我趁了亂悄悄地步出門去,徑直由樓梯一路向上攀,直至上到陶然樓最高的第七層,方才推開東側一間黑著燈沒有人的空廳躲了進去。
想那柳惜薇與田心顏當不會這麼快地上來,於是便也沒有急於點起燈,只摸著黑在窗前椅上坐了,望著霧氣漸濃的窗外出神。不知坐了多久,忽聽得隔壁房間門響,似是有人進去了,卻也沒有點燈,半晌不見動靜,難道是同我一樣地在窗前坐著發呆?
因兩間房只隔了一層紙製的屏風,是以隔壁房間的聲響聽來倒也清楚。那人一直靜靜地不曾作聲,倒讓我也不好現在將燈點起,免得被對方誤會我是在這裡暗暗窺視或者竊聽什麼。
良久,忽聽那人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聲,喃喃著道:“娘啊……您可知道兒子此刻為了那個承諾承受著怎樣的煎熬麼……”
這聲音險些驚得我從椅子上滑下去——怎、怎麼會是他呢?……季燕然?!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並未聽見我對嶽清音說的話,是以絕不是為了找我才來這七層的……或者……他其實是同我一樣,只為了站得高些,看得遠些,以此來排解胸中鬱結?
他口中所說的承諾……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坐著大氣兒不敢出,生怕他發現了我,緊接著他便不再作聲,屋內又是一片靜默。正當我坐得全身僵硬四肢冰冷之時,一陣冷風帶著霧氣由視窗颳了進來,吹起我的髮絲,巧不巧地便有那麼一兩根發尖鑽入鼻孔,未及防備“哈啾!”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便聽得那廂裡季燕然走至屏風邊上帶著好笑的語氣輕聲道:“靈歌?”
“噯。”我只好應聲,起身去將窗戶關上。
“你在此處做什麼?”季燕然仍是好笑,“黑燈瞎火的。”
“季大人不也一樣黑著燈待了許久了麼?”我淡淡地道。
“喔……為兄……為兄是想上來透透氣的,”季燕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