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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我還真是捨本逐末曲解了生活的真諦了!

幡然而悟,我心內輕嘆,在古代過一個月簡直如同在現代過上一年,成熟得好快,再這樣下去,只怕到不了明年我的心理年齡就已經可以當祖奶奶了。

我輕輕翻個身,側向而臥,將臉用力埋入枕頭。嶽清音的這番話令我倍感頹喪,什麼縱橫四海笑傲江湖,那不過是嚮往自由的人的意淫之作罷了,一旦誰真的自由了,那他不是孤家寡人便是絕情絕義。

我像塊兒柿子皮似地蔫兒在床上,嶽清音坐在我的旁邊久久不發一言。直到我因發燒而渾身發冷地不由自主哆嗦起來,嶽清音方抻過被子幫我蓋上,沉聲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伏在枕上喃喃地道。

“說罷。”他道。

“我……我不回去。”我細聲道。話音方落,我的身子便被強行翻轉了過來,大手再度鉗住了我的下巴。

“我方才的話你是未聽明白還是故意要倒行逆施?”嶽清音帶著強大的壓迫感俯下身來,那氣場幾乎要將我摁著嵌到床板裡。“若你自己都不珍惜這條命,便將它交與我來處置!”

我被他弄得疼了,去撥他的手,無奈他捏得死緊,紋絲不動。這氣勢實在有些駭人,彷彿他隨時都可能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小魂兒從肉體裡給擠出來,他的眼神霎那間抹去了溫度,冷酷冰涼有如死神。——交給他處置,這話裡竟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意,他莫不是說……倘若我不顧死活地執意要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他寧可讓嶽靈歌這具肉體即刻死去也絕不會讓它在我的“控制”下去遭受有可能會遇到的任何痛苦和傷害?!

……嶽靈歌啊嶽靈歌,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願我是你,儘管沒有活過十八歲,至少你曾享有過近十八年的比血還要濃的親情。而我呢……雖然看似幸運地藉著你的肉體得以繼續存活,可我除了這條半真半假的命,什麼也沒有。

心內輕輕嘆口氣,我靜靜地望向嶽清音冰冷的眸子,輕聲道:“我想知道……你把我……當成了誰?”

嶽清音盯著我,漆黑的瞳孔映入我的瞳孔,似是想從我的眼睛裡捕捉到我的靈魂。而我也不閃不避地迎向他的審視,如果可以,我更願意讓他看到真正的我,一個截然不同於嶽靈歌的我。他盯了我許久,捏在我下巴上的手慢慢地放開,修長手指的指尖輕輕沿著我的額際劃過鬢角,劃過臉頰,劃過頸子,最終再度托住了我的下巴,只不過這次是極輕極柔地用手指託著,語聲亦放得低緩,道:“你還能是誰呢……縱然不記得了所有的人和事,縱然一夜間性情大變思維迥異,縱然莫名地多了諸般離奇的念頭與行為,可這身體始終是我的一母同胞,與我血肉相連。沒有了這身體,你的思想又能寄託到何處?沒有了這身體,你還能是你麼?沒有了身體,任何意義上的‘存在’都不能稱之為‘生命’。……我還能將你當作誰呢?傻丫頭。”

……傻哥哥……原來……你並未猜到我是靈魂附體的冒牌貨啊……你只當是自家的傻妹妹因難以解釋的原因忘記了從前種種、變得古怪反常啊!這也難怪,不論誰信神鬼,你這日日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也是不會信的,更莫說對於古人有如天方夜譚的穿越時空、靈魂附體這類超出了想像極限之事了!

我心中忽然一陣欣喜,他方才說了什麼?——“沒有了這身體,你的思想又能寄託到何處?沒有了這身體,你還能是你麼?沒有了身體,任何意義上的‘存在’都不能稱之為‘生命’。”——這說明……這說明他所顧及的、並不僅僅是這具肉體啊!他希望“我”能好好的活著,好好的保護這身體不受傷害,因為身體一旦受傷,思想(靈魂)也會跟著一起痛苦,身體一旦死去,思想(靈魂)也會一起死去。他單單隻令我保護好這肉體,是因為他從不曾想過要干涉我的思想,然而他又時常強制性地限制我的身體自由,那是怕我過於天真單純的想法將自己帶入危險的境地……

沒有了身體,任何意義上的“存在”都不能稱之為“生命”——我想我是敗在他的這句話上了。我,這個來自千年後的靈魂,也許並不能為嶽清音現有的認知所理解和想像,但是他已經隱約可以猜到,在嶽靈歌身體裡的這個“不明物體”是某種意義上的一個“存在”,若這嶽靈歌的身體“死去”,那麼這個“存在”,我,也必將一同死去。他在保護嶽靈歌的“生命”的同時,也在保護著我的“生命”。他沒有將我當作誰,也許仵作眼中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眾生平等,所有人都是靈肉結合的生命體,人與人唯一的區別只是生與死,活人與死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