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元聽了,深思良久,說:“局座您說得太好了,我也經常想,很多人推崇奸詐,把成王敗寇作為自我墮落的理由,比如說什麼項羽是君子劉邦是小人,當初如果項羽把劉邦殺了,天下就是項羽的了。由此得出君子不如小人的結論。每當我看到這些,心裡還是不以為然的,我不相信用小奸詐就能取得天下,得成正果。今天你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了。”
當下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蘇易元問道:“局座,我不是奉承您,您是我看到過的最英明的領導,明敏練達,事業心強,難道您就甘心讓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來坐這把交椅?不說做官的話,就是對事業也是不利的呀。”
春水淺淺一笑,說:“競爭還是要的,用智也是必需的,易元,不知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看我市的有線電視,發現了什麼沒有?”
蘇易元想了一下,回答道:“艾城有線電視的新聞是我必看的節目,我倒是沒有發現什麼,也許是我敏感性差吧。”
春水笑笑,說:“掌握電視媒體,發揮宣傳的作用,是鍾局長的優勢啊,這個優勢我們是不具備的。”
蘇易元就有些明白過來,說:“您是說鍾正春在電視上加強了宣傳攻勢?嗯,這個我也有些感覺的,這些天來,電視臺連篇累牘都在播放關於廣播電視事業發展的報道,還做有專題片……看來,鍾正春幾年來沒有這樣做,而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大力宣傳,確實是深有用意的。局長,你看問題真是太深刻了,我怎麼就沒有往這方面去聯絡呢?”
春水含笑看著蘇易元,就像老師看著自己喜愛的學生:“易元,社會是複雜的,真可以說是無比紛繁,你能看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不錯了。這次機構改革,文化、廣播合併為一個局,我們不能無動於衷,鍾正春又豈能無動於衷?他掌握著宣傳優勢,當然會利用這一優勢。”
蘇易元衷心佩服道:“局座高見,看來我還是不夠敏感。只是,剛才您說用舉報的形式有些陰損,後果會對鍾正春傷害太大,不能用,那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春水笑笑,說:“有一句名言,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就要先讓他發瘋。鍾正春已經有些發瘋了,以他那樣精明的人,不會不知道宣傳是一把雙刃劍,既能成就人也能毀滅人。他最近天天在電視上露面,看似風光無限,只怕也是有些利令智昏了,否則如何出此下策?”
蘇易元感慨起來,說:“局座,您分析得太有道理了,這樣說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偃旗息鼓,不要有什麼作為了?”
春水笑著說:“作為還是要有的,鍾局長既然開始發昏,我們還是再替他燒上一把火,讓他好好風光風光,也更能代表民意了。易元,你把你的那個材料徹底銷燬了吧,重新寫一份,還是以廣播局全體幹部職工的名義寫,只是,角度要截然相反,寫成廣播局全體幹部職工強烈要求市委市政府為鍾正春同志請功,要寫得實一點,最好把專題片上的工作成績全部都列上去,文化局和廣播局合併的事不要明說,稍稍暗示一下就行了,這個材料也不要發得太多,給常委們每人一份也就行了,要注意銷燬並嚴格保密。”
蘇易元恍然大悟,說:“您放心,局座,我們的命運是緊緊地聯絡在一起的,我立即就辦,保證明天下午每個常委桌上都有一份。”
春水笑著說:“明天你把稿子先讓我看一看吧,這個要拿捏得準,分寸要把握得很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算是最溫和的用智了吧,不過是爭個位置,不會傷及本人。”
蘇易元答應說:“我知道,我先拿草稿吧,您審閱了我再去悄悄影印。”
蘇易元走後,春水想了好久,才去衛生間洗漱了睡覺,夏蓮還沒有睡,倚在床頭上看一本《人性的弱點》,見他上床來,就把身子讓了一讓,說:“談完了?”春水邊脫衣服服邊回答:“談完了。”夏蓮說:“你們幾個,一天就是鉤心鬥角,真無聊。當官不是為了勾心鬥角,不是為了個人的飛黃騰達,要為群眾,為百姓想一想。不然,你與那些貪官汙吏有什麼區別。不要忘記當初你做民工的日子,不要忘記你的那些窮親戚。整天做這些勾心鬥角的事還不如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春水就知道夏蓮知道了,她是個冰雪聰明的人,什麼事她都明白。自從當上文化局長後,與她的交流越來越少了,有時春水怕見到她,他知道自已是在逃避,逃避心中那個醜陋的自已。有時他不由得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卑汙,理虧似的不好意思地咕噥說:“生存法則,適者生存嘛。”為了迴避這個話題,上了床,春水就把夏蓮抱住了。
周嫻問:“怎麼了,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