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進來的,正是白天抬她的幾個壯漢。他們做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醫院裡女病人不少,他們把她們當作樂子,煩悶時,無聊時,飢渴時,她們就成了動物園裡關著的動物。有幾次晚上,他們趁黑摸進病房,對著年輕的病人做著猥褻的動作。他的耳朵裡聽著這些不堪入目的聲音,怒火中燒,都快控制不了自己,想翻身而起,制止他們罪惡的行為。但理智告訴他,這樣做無濟於事,根本不能制止他們,他自己也會暴露,得到的會是一頓暴揍。他經常對那些被精神病的人說,那藥丸不能吃,並把他的方法告訴他們。
這幾個壯漢大搖大擺地進入了病房。他們雖只是打雜的,在這些神智不清的精神病人面前,卻有著滔滔不絕的優越感,動不動就說這些神經病。他們也知道,病人晚上睡前會吃一種特殊的藥,吃了以後就如中了定身法一般,身體是僵的,意識是迷的。所以,他們進到病房,根本不用害怕,如入無人之境。他們要提防的,就是醫生與護士,這些人有時會訓斥他們,說他們沒文化沒素質。這樣罵,他們一點也不生氣。沒文化總比神經病強。
新來的女人太有吸引力,雖然醫生已經告誡過他們,他們還是來了。摸一摸也是好的,他們抱著這樣的目的。
女人的病床在第三排第四個,他們記得很清楚。他們對這裡的每一張床的位置上面的病人都很熟悉。
原本,這些床就是他們擺的。
病房裡的燈已經滅了,但走廊裡的燈光透了進來,裡面並不昏暗。病人們一個個蒙著頭,雪白的床單罩住了他們的全身。換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進到停屍間。
他們很快到了第三排第四張病床前,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手心開始冒汗。這女人太漂亮了,平日裡哪有機會接觸這等有氣質有文化豔麗無比的女人。現在她就在身邊,毫無動靜,可以任他們胡為。想摸哪裡摸哪裡,一想到這點,個個樂開了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過大年似的。
他們分立兩側,不約而同地把手伸進了被窩,目標是胸部與大腿。他們中兩個是結了婚的,兩個談過女朋友,對女人不算陌生。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他們期待著不一樣的觸覺,非同一般的體驗。
可他們面面相覷。這種感覺特別是特別,但不美好,甚至,還不如他們過往的經驗。
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些女人只是看上去很美,摸上去不美?不會呀,他們白天還抬過她呢,那種觸覺到現在還回味無窮。就奔這種感覺,他們睡不著,惦記著。這不,他們來了。
摸著的兩人驀然覺得,這不是一個女人。這胸太平了,太實了,女人沒有這樣的。真是活見鬼了,難道這女人會變身?白天是個美女,黑夜是個醜男?
摸著大腿的發現這腿堅實有力,如牛腿馬腿,女人的大腿長在這樣,誰還敢上?他們繼續往上摸,這才知道,這原本就是個男人。
他們又不約而同地抽出手,再次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想掀開被子,看看剛才摸的到底是誰。太詭異了,這麼變成男人了?
可這人的蓋在臉上的被子捂得嚴嚴的,怎麼拉都扯不開。正東拉西扯之際,又有人進來了。
他們立刻蹲了下去,做狗爬狀,從另一側快速地離去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主治醫生。他也惦記她,想來看個究竟。服了藥後的她,沉沉睡去,睡姿同樣優美吧。
他來到第三排第四張病床前,站在一側,仔細地看看床上之人的睡姿。奇怪,並沒有他想像中那種S形,而是直挺挺的,從上到下,沒有起伏。這是她嗎?他懷疑著,想掀開被子,一看究竟。
可他一伸手,發現被子如同磁鐵一樣地吸在此人的臉上,怎麼也弄不開。他更想看個究竟了,雙手一起上,像魯智深拔樹那樣,用著身上的所有力氣。
床上的人卻突然鬆開了,原本重若千斤的被子一下變得輕如鴻毛。
他提防不及,整個人就向後倒了下去,重重地撞在地上。他清楚地聽到尾椎骨與地面撞擊發出的“咔嚓”聲。
骨折了。
他痛苦地叫了一聲,卻無人喝彩。這裡的人還是像死去的一般,毫無動靜。
想站起來,試了試,痛得厲害,骨頭疼,屁股痛,這下摔得不輕。他想叫人來扶一扶,環顧四周,才知道沒有可以使喚的人。
他強忍疼痛,扶著床柱,站了起來。他還是想看清楚床上之人是誰。
果然不是她,而是個男人。他雙目緊閉,紋絲不動,已是“熟睡”的模樣。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