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縣丞從中翻撿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顧炎武的私印,又看了那些顧炎武隨身攜帶的書卷,命人找來顧炎武的文集,一番對照之下哪還有懷疑,眼前這中年儒生不是崑山大儒顧炎武又是哪個!
“怎麼將崑山亭林先生當細作給抓了!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有眼不識泰山了!”
“既是亭林先生,何以不早說,先生快請上坐!”
周大朗和鄧縣丞幾乎是同時奔向顧炎武,兩人一左一右將顧炎武攙扶當中,不由分說便請顧炎武落座。至於二人的困惑,顧炎武有苦難言,他再是大儒,可大儒和那秀才一樣,遇到兵也是有理說不出。
三年前顧炎武拜謁孝陵之後,便回到崑山變賣家產,發下宏願,此生定要踏遍北地山川地理,以為將來複國之備。他孑然一身,遊蹤不定,足跡遍及山東、北直隸、山西、河南等地,往來曲折萬里,除極少數友人知他去向,外人一概不知。一路上為了躲避清廷的搜捕,他也多用化名,也是吃了不少苦。也因此,他對南方發生的事情竟是一無所知。
去年臘月,顧炎武北上山海關,原本是想到關外看看錦州、大淩河故地,可因為滿清封鎖,不讓漢人出關,他無法成行,只好在山海關一片石古戰場憑弔。離開山海關後,他原是想去山西到口外走一遭,半路卻聽一支河南過來的皮毛商隊說南方戰局有翻天之變,皇帝福臨南下大敗而回,現時南京已然被明軍恢復,明朝重新東山再起了。
這個訊息讓顧炎武又驚又喜,他立即放棄了前往口外,掉頭尋機返回江南,以為明朝效力。然而因為戰事不利,清廷對北方的管控越發厲害起來,各地多設關卡,盤查來往行人,顧炎武不得過,只得輾轉在友人的協助下在天津僱了一條船南下。
船至海州後,那船主卻怎麼也不肯再南下,不得已顧炎武只好在海州沿海一漁村上岸。其時海州尚在清軍控制之中,顧炎武不敢走官道,只好沿著海邊一路向南摸索。路上撞著幾個販私鹽的漢子,那幾個私鹽販子見顧炎武出口不凡,乃是有學問之人,便帶他同行,一路多有照拂。行至鹽城境內范公堤,卻被鹽城縣的兵給逮了。
顧炎武不是沒上前說自己是崑山顧亭林,可那些兵卻根本不知道他大名,只將他當作清軍細作,將他打個半死。他越是大聲訴說自己是誰,那兵就打得越兇。顧炎武知道自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出了,索性也不再吭聲,任由這些兵將他帶到縣城。要不然天知道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大頭兵會不會將他崑山顧亭林活活打死。
“真是委屈了先生,那些混帳有眼不識泰山,學生回頭就收拾他們!”
聽了顧炎武述說自己在鹽城縣遭到的“禮遇”,周大朗臉色很是難堪,顧炎武是什麼人?那可是江南士林領袖,其威望不在錢謙益之下的。不止是這江南,就是舉國上下,又有哪個敢對顧炎武不尊敬半點的?結果卻在自己的轄境內被大頭兵們如此欺辱,傳出去天下士林恐怕會把他周大朗活活罵死。
鄧縣丞也是一邊抹著冷汗,一邊向顧炎武賠禮。好在,顧炎武是大度之人,以不知者不怪岔過了此事,這理由也算是給自己的安慰,要不然他堂堂大儒難道真好跟一幫大頭兵計較不成。
周大朗提心中膽的問道:“卻不知先生來我鹽城所為何事?”
顧炎武也不瞞他,直言自己聞聽南都光復,特意從北地回返,現在便是想去南都的。
周大榔聽後忙說由他鹽城縣備下馬車,專人護送顧炎武前往南都。顧炎武這一路也是吃了太多苦頭,又在他鹽城縣境內捱了皮肉之苦,當下也不推辭。
當晚,周大朗和鄧縣丞就在縣衙為顧炎武接風洗塵,席間又邀了縣裡幾個有名望計程車紳坐陪。那些士紳們得知顧炎武在此,人人都是激動萬分,一口一個“亭林先生”叫著,讓獨自一人在北地飄零了三年之久的顧炎武好生感慨。
因為顧炎武急於去南都,周大朗他們也不好留,次日就備了馬車送顧炎武往揚州,又派人專門往淮安府通報訊息。淮安府得報大儒顧炎武現身訊息後,立時快馬往南都報訊。(未完待續。。)
第九百五十三章 狂生逆法 咎由自取
諸生自說咸陽好,臨到坑時始怨秦。
蘇州,吳中,皇帝的旨意和舅父的求情並沒能救得了金大先生的命。
舅母河東君在齊王那裡等了半天,等來的卻只一句“狂生逆法,咎由自取,今不殺不足以明法紀,正綱常。”
在接到齊王手諭後,江蘇巡撫蔣國柱和蘇州知府閻紹慶便立即將金聖嘆、丁冠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