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走在前面的劉成低聲問道:“這些商賈你打算怎麼接待。”
“先都好吃好喝的供著,等這邊的訊息傳到陛下手中,來往就得二十多天,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更何況陛下對於商賈素來是寬容的策略,否則泉州那邊也不會日益發達,所以對於商賈前來日本,陛下想必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範天順輕聲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些商賈怎麼處理還得你我直接下決斷了。”
“等到各家的家產統計上來,咱們就知道這一次到底賺了多少,”劉成點了點頭,“就算是沒有這些,弟兄們在城中搜刮民脂民膏,也是一筆飛來橫財,更何況還有兩處戰場的繳獲,絕對少不了。不過咱們畢竟還是軍隊,怎麼才能把這些物品甚至還有這城中的人變成切切實實的利益,只是憑藉軍隊是做不到的。”
大明軍規明確規定,主力戰軍是沒有資格經商的。範天順和劉成也沒有膽量去觸動這一條底線。畢竟大明的軍規並不是很多,但是條理分明,每一條都沒有迴旋的餘地,象徵著陛下的底線,大家心裡面都清楚,就算是真的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得想盡辦法去鑽軍規的漏子,不會提著腦袋向上面撞。
所以這個時候這些商賈就成了東洋艦隊不錯的選擇,畢竟現在東洋艦隊還準備北上鎌倉,偌大的太宰府空著也是空著,還得留下人來打理,反倒不如直接交給這些商賈。
至少他們還是大明的子民,大明子民在海外便是一家人,做什麼事自然也得想著兄弟袍澤。
“讓咱們的人也盯緊一點兒,只要這些商賈是誠心誠意前來的,就算是讓給他們一點兒利益也沒有什麼大礙。”範天順壓低了聲音,吩咐一句,“不過如果他們是想要賺走弟兄們的血汗錢,那連門兒都沒有。這事老劉你一定要看好了,一旦出了什麼差錯,你我都沒有辦法給下面將士們交代,更沒有辦法給陛下交代。”
劉成應了一聲:“這個自然。”
話音未落,前面已經傳來無助的喊聲,只見一名平民打扮的倭人男子衝出屋子,手裡死死攥住一個箱子上的拉環,口中大聲嚷嚷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氣憤至極。
而一名明軍將士拖著箱子,甚至連這男子也一起在地上拖拽,他身邊的另外兩名明軍士卒看著那個死活不鬆手的男子,舉起手中的刀鞘便是一通狠砸,那男子哭喊兩聲,趴倒在街上。
而三名明軍將士正想要離開,一抬頭正好看見範天順和劉成在前面,頓時打了一個激靈,紛紛站得筆直,也顧不上手中的箱子。箱子微微晃動一下,跌落在地上,箱子蓋開啟,銀光燦燦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值錢寶貝。
劉成剛想要動怒,範天順卻是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馬韁,眯了眯眼睛,徑直向前走去。那三名明軍士卒低著頭站在一邊,看都不敢看範天順和劉成的身影。在走過他們的時候,範天順冷聲說道:“某並不期望某的手下能有怎樣的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只是期望能夠在未來的戰場上,看到你們一如既往勇猛衝殺的身影。”
劉成微微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剛才如果不是範天順一把拽住了自己,恐怕這件事更沒有辦法收場。畢竟大明是在征服日本,按照大明的規矩,被征服國家的子民只有作為苦力和炮灰這兩種未來,他們的家產實際上已經不再屬於他們,所以大明將士就算是爭搶實際上也沒有什麼錯誤,只是因為剛才劉成看到東洋艦隊計程車卒這樣一副明搶豪奪的行徑,心中有些不忿而沒有多想,所以險些做出過激的反應。
“謝謝。”劉成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眯了眯眼,範天順看向頭頂的天空:“這是在異國他鄉啊。”
範天順回答的驢頭不對馬嘴,劉成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異國他鄉,重洋以外,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人,為了一些卑賤的勞力甚至是奴隸而損害自家軍心,絕對是大忌。畢竟對於東洋艦隊來說,敵人的民心向背遠遠沒有自家袍澤的團結來得重要。
就當範天順打算繼續向前走的時候,突然一絲冰涼的感覺刺動了他的面板,範天順怔了一下,旋即伸出手,陰沉沉的天空下,更多的潔白色雪花已經緩緩地飄落下來。
因為天氣尚未寒冷至極,所以這些雪花剛剛落在地上就已經化成水滴,不過整個太宰府城卻還是籠罩在飄飛的雪中,這白雪落在明軍將士的甲冑上,落在地上那名倭人男子的身體上,落在每一間房屋上。
明軍士卒的步伐繼續向前邁動,而整個太宰府城都在這依舊鏗鏘有力的聲音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