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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河西萬里之外,江南。
三月是江南最美的時節。煙花三月下揚州,實際上不只是揚州,大江南北、吳江內外,萬紫千紅盡開放。青山點綴上花的色澤,城鎮的大街小巷上,等候了一個冬天的生機,在這一刻都蓬勃而發。
前宋對於城鎮之中的商業就已經沒有像唐朝那樣有所管制,到了大明就已經徹底放開,整個城中街道兩側,都是鱗次櫛比的商鋪。而隨著開春春耕之後,下面鄉鎮的百姓也都進城採買多半年所需的用品。至於那些文人雅士,自然也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時機,幾乎城中能夠看到三分景緻的地方,都有文士打扮的人吟詩作賦。
而對於南京城,開春幾乎喚醒了整個京城人靈魂中的活力。十里秦淮、紙醉金迷。這在南宋百年間因為戰亂而消散了繁華的十里秦淮,終於再一次展現出其迷人所在。沿著十里秦淮兩岸,酒樓、瓦舍、茶館、青樓有如雨後春筍,甚至就連河上的畫舫不知不覺都多了一倍。
十里秦淮的繁榮,並沒有引來官府的干預,甚至南京府還一直大力支援。一家酒樓開張,可就意味著南京府每年又有不少稅收,更何況這些沿著河的酒樓青樓,服務物件那可都是南京城中的朝廷權貴,對於南京府來說,隨隨便便在裡面抓一個人,都有可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皇親國戚。
更何況皇帝陛下對於自己眼皮子底下欣欣向榮的京城,素來都是大加讚賞,南京府自然也樂得看著十里秦淮更加繁榮,額,“昌”盛。
十里秦淮是南京城風月之魂所在,而秦淮最美的時候還是夜晚。沿著河的酒樓和青樓同時掛起自家制作的燈籠,形式各樣、色彩不同,將整個秦淮甚至是半個南京城照的猶如白晝,而河上來往的畫舫,更是穿行如梭,隱約可以看見畫舫上交錯的身影和舉杯的姿勢、能夠聽見人們的吆喝聲還有出類拔萃的樂師歌舞的聲音。
十里秦淮彷彿要將所有南京城的權貴都揉碎在其中。
一道身影在人群中熟練的擠過去,很多人扭頭想要叱責這個不長眼的傢伙,但是卻發現哪裡還找得到這個傢伙的身影?這個身材瘦小的漢子一連穿過兩條大街,直接跑上秦淮中段的一座橋上。
畫舫劃破水面,緩緩行過高橋,而橋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對著橋下的船隻指指點點,臉上滿滿都是笑意。
那瘦小漢子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橋頭,一眼就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當即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屬下參見統領。”
站在橋上的錦衣男子看上去在這秦淮熙熙攘攘的尋訪客中很尋常,但是這身形矯健的瘦小漢子卻是很謙恭的在他面前微微低頭。此時正好可以看見錦衣男子的右手,上面的老繭在月光和燈光下依稀可見。瘦削漢子輕輕呼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歷練才能讓統領的手變成這樣,但是他很清楚死在統領手中的蒙古韃子不計其數。
只是不知道統領為什麼突然間對這十里秦淮感興趣了?
“畫舫訂好了?”錦衣男子微微側頭微笑道。
那瘦削男子遲疑片刻,點頭說道:“嗯,小章相公已經帶著人提前將畫舫訂下來,用的是工部尚書家的名號,所以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小章相公下手倒是快。”錦衣男子不由得輕笑一聲,“也罷。”
瘦削男子嗯了一聲:“小章相公出面相比于禁衛軍出面,總算是好一些,所以屬下就直接回來覆命了。”
站在那裡的錦衣男子正是大明禁衛軍統領吳楚材。聽到瘦削男子的解釋,吳楚材也會意的點了點頭,剛剛想說什麼,一隻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緊接著身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聲音之中還帶著一絲笑意:“小章相公訂好了便是,那咱們現在過去看看。”
瘦削男子有些詫異的看著站在吳楚材身後的年輕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敵意,作為吳楚材的手下,對於所有意圖靠近統領的人,瘦削男子多少都會有所警惕,尤其是這人的手都已經搭在了吳楚材肩膀上。吳楚材已經反應過來,急忙說道:“這是我今夜意圖宴請的朋友。你在前面帶路。”
瘦削男子被挑出來做這事自然本來就是機靈人,知道不管這個年輕人是什麼身份,自己都招惹不起,急忙微微躬身。吳楚材這個拙劣的藉口顯然是欲蓋彌彰,堂堂大明禁衛軍統領,雖然官階不高,不過可是皇帝陛下座下大將,之前御駕親征都是陛下身邊的貼身護衛統領,要說沒有一絲一毫威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吳楚材和江鐵都很清楚自己的職務需要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