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汗水浸透的甲衣再澆上泥水,這種難受的感覺當真是難以名狀,江鎬咬著牙怒聲喊道,引來外面右廂士卒們鬨堂大笑。
王進同樣遭受了相同的待遇,一邊招呼兒郎們再加把勁,一邊狠狠地向前爬去:“等會兒揍他帶老子一個!”
章誠翻了翻白眼,招呼手下:“兒郎們,走,讓他們自己爬去吧,看看什麼時候能爬到頭。”
校場外出現了數名飛馬而來的身影,剛剛想要離開的章誠下意識的扭頭看去,不禁張了張嘴,很是詫異:“葉使君不是今天才回城的嗎,怎麼這就又回來了?這可不符合這小子的性格。”
還沒等章誠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第一通聚將鼓已經轟隆作響。
聽到聚將鼓,本來還或躺或臥懶洋洋的右廂士卒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章誠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也是叫了一聲,他奶奶的這裡是營地的一角,距離那座點將臺最遠,要是不拼命的跑過去,三通鼓後可就有好瞧得了。想到這裡,章誠一邊撒丫子跑得飛快,一邊壞笑的看著還在鐵絲網中的王進和江鎬。
“快!”江鎬和王進不約而同的大喝一聲,飛快的爬出鐵絲網之下的泥濘,這時候第二通聚將鼓已經在校場上轟然迴響,整個校場都是拼命往點將臺奔跑計程車卒。當下兩人也顧不上衣甲不整,招呼後續計程車卒們。
葉應武漠然佇立在聚將鼓之下,對於近在咫尺的轟隆隆鼓聲置若罔聞。而完全由精銳老兵組成的後廂親衛百戰都就在葉應武身後一字排開,凜然的殺氣已經悄無聲息的瀰漫開來。
第三通聚將鼓即將接近尾聲,王進和江鎬帶著自己麾下計程車卒拼死拼活的總算是跑了過來,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大聲喘息著。披著一身鎧甲而且還剛剛爬過百丈鐵絲網,再加上足足百丈的瘋狂衝刺,即使是後世強壯的運動員恐怕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這些從營養到體格都不能和那些“國寶”相比的普通士卒了。
直到第三通鼓聲停止,還是有幾名距離遠計程車卒因為體力消耗的太多而沒有到達。葉應武皺了皺眉,不過不得不自我安慰,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要知道前幾天第一次聚將的時候足足有半數的人沒有趕到,最後一人賞了一百個俯臥撐。
“那幾個,是誰的兵?誰是他們的十將?”身上還是文人打扮的葉應武在一片粗粗的喘氣聲中淡淡的問道。對於這個搞出來各種花樣折騰人的使君,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後世常規訓練計程車卒們可以說是又敬又怕。當下裡一名十將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啟稟使君,末將前廂王三,這幾個都是末將的兒郎。”
“剛才你和他們在一起?”葉應武點了點頭,這個人明知道沒好事還站出來,至少說明膽子還算不小。
王三遲疑了片刻之後,朗聲說道:“是。”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是你麾下兒郎,那你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遲到?”
“這······”王三目瞪口呆,咬了咬牙,跪在泥地中,“末將知罪,甘願受罰!”
那幾名士卒已經趕了過來,知道自己觸犯了軍令,一個個也都咬著牙不敢坐下,相互攙扶著站在那裡,看向那個剛才將自己這幾個弱小一點兒計程車卒拋棄了的十將王三,神色無比複雜。
“他們的俯臥撐分一半加到你頭上。”葉應武揮了揮手,抬起頭來看向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判定結果震驚的數千士卒,這些身上沾滿了泥點幾乎只剩下一口白牙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計程車卒,使得葉應武心中不由得想起來七百年後那一支堅韌無畏的陸軍。
自己需要的,是可以撐起來這軟弱國家的鋼鐵脊樑。
“今天,本官必須要宣告,站在你們每一個人身邊的,都是不可拋棄的袍澤,包括本官在內,整個天武軍,無論前後左右哪個廂軍,都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本官不管你們之間或許有多少私仇恩怨,現在在我們面前的,是國恨!本官命令你們,不拋棄,不放棄,天武軍,生死榮辱皆與共!”
“生死榮辱皆與共!”江鎬、王進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振臂高呼。
“生死榮辱皆與共!”六千士卒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天穹。
葉應武點了點頭:“各廂都指揮使,隨本官到中軍大帳,其餘,天武軍軍歌,唱一遍之後解散!”
六千士卒都是一怔,旋即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站姿調整到最佳,江鎬、章誠、王進三位都指揮使同時向前一步,如同一杆標槍佇立在方陣的最前面。葉應武微微點頭,無論是怎樣的軍歌,都是聚集整支軍隊凝聚力、訓練團結性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