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緊蹙。
這個曾經皇城司的女刺客雖然剛剛接觸天武軍也不過十餘天的光景,但是對於天武軍、對於六扇門和錦衣衛裡面那些剛剛走出城鎮、走出田野的淳樸少年們,卻有著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彷彿在陰暗和殺戮當中浸淫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楊絮找到了童年時候久違的生命陽光與快樂。和皇城司當中壓抑低沉的氣氛相比,六扇門和錦衣衛更能吸引這個實際上還不到雙十年華的女孩。
而現在見到葉應武對於六扇門和錦衣衛如此不負責任,歷來直爽的楊絮又怎能不懊惱,甚至沒有將葉應武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裡,徑直拍了桌子。
冷冷一笑,葉應武不可置否:“若是六扇門和錦衣衛連一個沈飛、一個春芳都解決不了的話,要之何用,與其以後在大事上折戟,還不如現在就撤銷掉另行組建!”
“使君可曾想過後果?”章誠微微皺著眉說道,雖然他知道葉應武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但是畢竟六扇門和錦衣衛也不過才成立沒有多久,而且裡面有經驗的也就只有一老一少兩個前皇城司刺客,若是這一次真的一個不慎洩露出去什麼,那整個天武軍甚至整個江南西路諸公,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人生,何嘗不在賭博,麻城已經贏過一次,這一次某也有信心。”葉應武淡淡的說道,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雖然獨自一人,面對滾滾夜風和浩瀚的星辰,但是沒有一個人感覺這身影孤單而蕭索。
反而感覺,站在葉應武身後的,就是那難以捉摸的天命!
對視一眼,章誠和馬廷佑同時單膝跪地,對著即將踏出門口的葉應武朗聲說道:“使君信任,某等感激不盡,縱使肝腦塗地,必當不辱天武軍之威名!”
對於他們來說,葉應武這種沒有條件的託付和信任,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既然葉使君決定生死相賭,一時間也的確找不出來第二種更好辦法的章誠和馬廷佑,自然毫不猶豫的緊緊追隨。
而楊絮有些不情願的吐了吐舌頭,縮到黑暗中去了。
葉應武,膽子倒是不小哦,不過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楊絮自然也要拼盡全力助你,啊不,是相助還在蹣跚學步的六扇門和錦衣衛,相助那些懷揣著嚮往的少年、那些向死而生從無畏懼的將士!
聽著身後的錚錚鐵誓,葉應武微微頓足,旋即再一次邁動步伐。璀璨的星河在他頭頂上倒懸,夏夜南天的星辰,彷彿都在這一刻綻發出難以掩蓋的光芒。
一直站在門外的百戰都士卒下意識的挺直腰桿,目送他們心中的使君大步流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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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了三分。
夏風輕輕吹拂著長廊上的輕紗,燈籠中的燭火懶散的搖曳著。
“你也早些休息吧。”葉應武衝著身後的楊寶叮囑一聲。自從在通山縣葉應武差點兒命喪刺客之手以後,楊寶可以說是寸步不離,一雙眼眸總是散發出駭人的精光,掃視著四周的黑暗,恨不得只要有什麼光芒閃動就隨時準備把葉應武撲倒在地。
不過對於葉應武的命令,楊寶還是能遵循就遵循的,比如這醉春風因為不只是葉應武,章誠和馬廷佑都在,可以說已經被天武軍百戰都、六扇門、錦衣衛聯手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而且因為葉使君這一次可以說是假借一眾商賈之手將整個醉春風包了下來,所以醉春風當中除了剛才宴會之後有少量官吏和商賈留宿之外,已經沒有其他尋芳客來往。
更何況穿過這長廊便是醉春風新的年輕花魁瓊孃的小樓,也是春芳已經給葉應武留好的下榻之處,於情於理楊寶都不應該在跟著葉使君去幹什麼事情了。
“見過使君。”長廊盡頭兩名甲士同時恭聲喊道。在天武軍,除非接受命令,否則見到將領是沒有必要拱手行禮的,更何況這作為葉應武親兵的百戰都。
而順著長廊的縫隙可以看到,在周圍的小徑之上有不少黑衣勁裝的男子來回走動,甚至還有一些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灰布衣衫的男子,雖然看不出來攜帶什麼兵刃,但是他們微微抬起的衣袖依舊提醒著所有潛在的敵人,這些人同樣棘手。
“嗯,辛苦了。”葉應武微微點頭,衝著兩名甲士一笑。
似乎見慣了這位威名在外的使君大人親和的一面,兩名士卒臉上都浮現出來一絲笑意,卻並沒有因之而震驚。
樓門半掩,葉應武輕輕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不做君子月下敲門了,徑直推門進去。
淡淡的香氣還沒有進門就已經撲面而來,來到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