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地抬起頭,但見一個俊的男正目光炯炯地看著她,身上散發著一股貴族的氣質,宮素衣來不及看清他的模樣,便羞愧地低下頭去,這一低頭,卻看見了他腰上繫著的小魚袋。只有當朝官員、王貴胄才會繫著這樣一個魚袋,魚袋裡裝著的就是令牌。
“沒被嚇到吧?”那男人緩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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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題記】
---“我希望,女性的言情小說不僅僅是言情,我們的胸懷會寬廣地看到很多東西,萬卷如畫的江山,焦土尺的廢墟,聽到盛世的鐘聲中大廈傾倒的聲音,聽到腐屍枯草下牧草在輕輕地拔節。我希望呈現給大家戰爭的恢弘,殺戮的殘忍,和平的可貴,盛世的繁華和亂世的淒涼……”
——瀟湘冬兒
楔】(第一章)
貞觀二十年,五月,樹頭上傳來斷斷續續的蟬鳴。
翠微宮含風殿內,綵衣重重,一襲白裙卻款款走來,所有人都詫異地望向那個女人,她的髮髻上,只斜斜地插了一根“步生煙”——他曾說過,她最適合戴這根冰玉釵,因為她的原名叫“宮素衣”,肌膚勝雪,步履輕盈,戴著這根“步生煙”,便宛如天仙下凡。
然而入宮將近二十年來,她從來都沒有戴過,除了今天。
因為她冥冥中已經感覺到,他將會在今天駕崩。
忽然一根長戩擋住了她,“入殿不得帶武器。”
原來,宮素衣手上拿了一根長箭,旁邊的韋貴妃、燕德妃、徐賢妃等都倒抽一口氣:這女人到底又想使什麼詭計了!
“那就請把這根箭轉交給皇上……”宮素衣不緩不急地說道。
箭交出去後不久,宮素衣便被宣入殿中。
但見病榻上,一代君王李世民睜開毫無光彩的雙眼,手拿著那根長箭。李世民看了看她那一身白衣,想笑卻笑不出來:“你就……這麼希望我死麼?”
“你說過,我穿素衣很好看的。”
“是是是……”他把冰涼的手搭在她手背上,“是很好看,這素顏……更好看。”
喘了幾口氣後,李世民忽然撥出一口氣說道:“……你是我,這輩……最大的戰利。”
“我知道。”宮素衣表情堅定,不假思,似乎早已明瞭。
“呵……來,我們最後再聊一聊吧……”李世民說著拿開那枚長箭。
宮素衣坐到病榻邊上,替他掖了掖鬆軟的被,“我聽著呢。”
“素衣啊……”他很多年沒有這樣叫她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李世民眼裡燃燒出一點點火星,“你心裡面最愛的人,到底,是誰……”
“……”宮素衣目光低垂,看著床榻上那枚長箭,不發一語。
李世民自我解嘲一般,悶悶地說道:“我真想知道,此時此刻……以你的聰明才智,會怎麼回答。你應該知道,稍微回答得不好,你們母的命運就完了,也許,會像我現在這樣,生不如死呢……”李世民悶哼一聲,一陣劇痛襲來。
宮素衣拂了拂他的心口:“你真的那麼想知道嗎?”
“你聰明一世,總不會在這個時候糊塗吧……”李世民說著有意按了按被褥上的長箭。那一年,她在樓臺上,他在樓臺下,他朝她射了一枚空箭,她從此便成了他懷裡的驚弓之鳥。
“那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宮素衣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古時候有個齊國國君,向軍師徵詢意見,軍師回了他一個字——然。國君為了想明白這個字的意思,積勞成疾,在臨終前,把軍師叫到賬前,問他,是否那個‘然’字應該這麼解,沒想到軍師又回了他一個字——然。齊國國君聽罷一口氣上不來,就此一命嗚呼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世民痛苦地笑著,卻再也笑不出當年的豪氣干雲了,他緊了緊宮素衣的手,“你還是那麼聰明,還是那麼懂得避重就輕,你這是說別問了,這個問題沒有意思。那麼,我再問你,你以前常說,以力服人,則霸天下;以仁服人,則王天下,你看我現在是霸天下還是王天下呢?”
宮素衣點點頭,非常肯定地說:“你已經王天下了。其實這個道理是一個九歲的女孩教我的,可惜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你手裡了。不過她要是能活到今天,看到這平盛世,一定不會怪罪於你的。”
李世民又幹笑了幾聲:“跟你說話,總是讓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在前朝裡,我最怕的人是魏徵,在後宮裡,我最怕的人,其實是你……”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