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眼。“我很少親自碰葡萄,但我聽說過。”他遞給鄧克一杯。
酒味甘甜美妙,但鄧克小心翼翼地小口啜飲,而且只在修士已經三大口嘖嘖有聲地痛飲掉半杯之後。伊戈抱起雙臂,繼續忽略他的水。
“她確實喜歡豌豆麥片粥,”修士說。“還喜歡你,爵士。我知道我自己的好姐妹。我第一次在庭院裡看見你,我有一半希望你是個求婚者,從君臨城來尋求執起夫人的手。”
鄧克皺起了眉。“你怎麼知道我是來自君臨城的,修士?”
“君臨城的人說話有種特別的口音。”修士又喝了一大口酒,在口中品味,吞下去,然後滿意地嘆了口氣。“我在那裡服務過很多年,在貝勒大聖堂侍侯我們的總主教。”他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春天之後的城市。火讓它變了樣。四分之一的房屋都毀掉了,還有四分之一空空如也;老鼠也銷聲匿跡。那是最奇怪的事;我從來沒想過會看到一個沒有老鼠的城市。”
鄧克也曾聽說這些。“在春季大瘟疫的時候你在那裡嗎?”
“哦,毫無疑問。那是一段可怕的時期,爵士,可怕啊。強壯的人在破曉時分健康地醒來,在夜幕降臨之前就已死去。那麼多的人死得那麼快,都沒有時間埋葬;人們改成把他們堆在龍穴裡。到屍體堆了十英尺深,河文公爵下令讓火術士燒掉他們。火光透過窗子閃耀,就像過去活著的巨龍們仍然在圓頂下築巢。晚上你能看見全城的輝光,野火的深綠色輝光。直到今天那綠色還時常縈繞在我心頭。他們說蘭尼斯特港的春天一樣可怕,舊鎮更甚,而在君臨城它每十個人就奪走四個。不管是年輕還是年老都不能倖免,也不管是富裕還是貧窮,尊貴還是卑微。我們善良的總主教給帶走了,諸神自己在塵世的代言人,還有三分之一最虔誠者和幾乎所有的靜默姐妹。戴倫國王陛下、可愛的馬塔瑞斯和勇敢的瓦拉,還有御前首相……噢,那是一段可怕的時期。最後,半個城市都在對陌客祈禱。”他又喝了一口。“而你那時在哪裡呀,爵士?”
“在多恩,”鄧克說。
“那麼感謝聖母的仁慈吧。”春季大瘟疫從來沒有蔓延到多恩,也許是因為多恩人嚴守邊境、關閉港口,就像谷地的艾林家族一樣,他們也倖免了。“所有這些關於死亡的交談都足夠讓一個人戒了酒,但在我們生活的時世歡笑得來不易呀。乾旱一直持續,不管我們如何祈禱。御林就是一個大火藥桶,火在那裡日夜橫行。‘酷鋼’和黑火戴蒙的兒子們在泰洛西策劃陰謀,戴貢·葛雷喬伊的海怪們在日落之海上狼一樣尋覓漫遊,往南甚至劫掠到了青亭島。據說他們搶走了美人列島的一半財富,還有一百個女人。法曼爵士正在修整他的防禦,那讓我強烈感覺就像一個人給他懷孕的女兒扣上貞操帶,當她的肚子已經大得像我的一樣。佈雷肯爵士正在三叉戟地慢慢死去,他的長子死在春天裡;而這就是說奧瑟爵士必須成功。布萊伍德家族永遠不會容忍野獸佈雷肯做鄰居,那將意味著戰爭。”
鄧克知道布萊伍德和佈雷肯兩家的宿仇。“他們的封君不能強令和平嗎?”
“唉,”塞弗頓修士說,“徒利大人是個八歲的男孩,身邊全是女人。奔流城不會採取什麼行動,伊里斯國王就更是不會。除非某個學士對此寫上一本書,否則整件事都可能逃過他高貴的注意。河文公爵不大可能讓任何佈雷肯進來見國王的。請回憶一下,我們的御前首相生來就是半個布萊伍德。如果他會採取哪怕一點行動,那也只會是幫助他的堂兄弟們讓野獸走投無路。聖母在河文公爵出生那天就給了他記號,‘酷鋼’則在紅草原又給了他一次。”
鄧克知道他在說血鴉。御前首相的真名是布蘭登·河文。他的母親曾是布萊伍德家族的一員,他的父親則是國王伊耿四世。
胖男人喝了他的酒,繼續喋喋不休。“至於伊里斯,比起貴族和法令陛下更在乎古舊的卷軸和蒙塵的預言。他甚至都不會讓自己打起精神生個繼承人。艾莉諾王后天天在大聖堂祈禱,懇求聖母在上,賜給她一個孩子,但她還是個處女呢。伊里斯有自己的房間,據說他寧可和一本書睡覺,而不是一個女人。”他又倒滿了杯子。“別搞錯,統治我們的是河文公爵,靠著他的法術和間諜。沒人反對他。梅卡王子在盛夏廳生悶氣,對他那高貴的哥哥滋長著怨氣。雷哥王子軟弱的程度和他發瘋的程度不相上下,而他的孩子……呃,還是孩子。河文公爵的朋友和親信充斥了每一個部門,御前會議的領主們舔他的手,而那個新的大學士浸淫巫術的程度就和他一樣。紅堡被鴉齒衛士守衛著,沒人能不經他允許見到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