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正欲說話,朱元璋擺了擺手說:“你們都去吧,朕現在想一個人安靜安靜。”我們不敢滯留,退步而出。
從寢宮出來,夜色籠罩的皇宮燈影綽綽,隱約可聞蟬鳴之聲。
我們並肩走到御花園中,我若是回東宮,就該出東門往東走,燕王也應該回燕王府去。正要與他道別,只見一列燈火照耀過來,似乎是巡夜的太監,他身手迅捷,早已夾帶著我,閃身躲在假山之後的陰影處。宮中太監們各司其職,除去一般所謂的“內十二監”各有所司之外,另外還有“惜薪”、“寶鈔”等等四司以及“兵仗”、“浣衣”等等八局,加起來總稱為“二十四衙門”,為宮女所設的六局,每局另設四司,人數十分龐雜。即使是在夜裡,宮中往來行走的人也並不少。那些太監走馬觀花巡視了一遍,根本沒有發現我們,早已去遠了。我將頭依靠在他胸前,嗔怪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不怕被人發現嗎?”他悄聲笑道:“在自己家裡,我怕什麼?皇宮路徑沒有我不熟悉的,這些奴才哪裡看得到我們。”想起剛才的事情,我有些內疚,想不到我今天的話竟然成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藍玉案”的導火索。我輕聲道:“我今天真的不該去阻止你,反而害了別人。”他微微皺眉道:“藍玉本就該死,害他的人是他自己。無論有沒有今日之事他都必死無疑,只不過是多了一條罪狀而已,你不要如此自責。”
“此案一定會牽連到很多人,如果人數成千上萬,你也要對他們下手嗎?”“父皇旨意已下,我一定會秉公審理,不會濫殺無辜。
但是隻要牽涉此案,便是當誅之人,我決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我心中掠過一絲失望,朱棣的手上終究還是要沾染血腥之氣,“藍玉案”只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怎樣才能化解他的暴戾和殘忍?如果他真的愛我,我的愛情能否打動他,讓他變得溫柔仁慈一些?
他一直在看著我,款款深情溢於言表。
我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他的唇涼涼的卻很清新柔軟,和他身上的氣息一樣,帶著青草的香氣。以前他強行親吻我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用心去體會過他的味道。他的眼裡有著毫不掩飾的開心,說道:“你今天是怕我喝下有毒的東西才出言阻止我對不對?你為了我居然不怕得罪父皇,我今天終於知道原來你這樣關心我!我正捨不得離開你,父皇予我良機,我又可以多陪你些時候了。”我撅著嘴說:“你少得意,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會阻止他的。”他的眼裡掠過一絲笑意,說道:“普通朋友你會為他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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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若參商(5)
“我什麼時候為你吃醋過!”
“你就是在吃醋,”他一手摟住我的腰,一手在我鼻尖輕刮道:“我很喜歡你這樣,說明你心裡還有我。”我想到他那些紅顏知己,心中還是有些委屈,神情有些黯然說道:“我要是吃你的醋,現在只怕早已在醋海里淹死掉了。”他伸手覆蓋在我唇上,說道:“不準在我面前提這個字,你若是有事,我也不想獨活了。”我輕捶他的肩膀,說道:“我死又不是你死,你管我……”“還要說嗎?”他這次不是用手而是用他自己的唇瓣封住了我的唇,我後來的話語都湮滅在他的熱吻中。他呼吸漸漸恢復正常,將我橫抱而起坐在山石上,才說道:“你一定以為我很好色,很*是不是?”我眨了一下眼睛。他理順我有些紛亂的髮絲說:“妙雲是我的結髮妻子,同甘共苦將近十年,她隨我去燕北,給我生了好幾個可愛的孩子,為我做了不少犧牲,我一直都很敬重愛護她。
湖衣自幼就有內疾,一直在吃藥,她性情溫柔,總是對我百般尊重與順從。我去明月山莊的時候很少,她也從無怨言,我這一輩子都決不會拋棄她。”我問道:“那金疏雨呢?徐妙錦呢?”他嘆了一口氣,搖頭說:“我還沒有審藍玉,你倒先來審我了。
那都是我當年任性而為所犯下的錯,我並不想娶錦兒,是怕她姐姐傷心。”我心道:“你若真怕她姐姐傷心,當初又怎會作出那樣的事情!”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眼神中盡是內疚愧悔之色。
我心中一軟,不想再逼迫他,甚至那個死去的青青和他的故事,也不想再追問了,親親他的臉說:“好,我不審你了,只是我出來很久該回東宮去了,怕母妃找我。”他站起身來放下我,凝視我說道:“還有一句話,蕊蕊,倘若那兩次……讓你有了身孕,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情。”
回到東宮,迎面碰見了香雲。晚間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