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燕雲十八騎”中的譚淵和王真。“燕雲十八騎”是燕王的忠實貼身侍衛,通常情況下不會離開他。
為什麼他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燕王也來了?
雖然知道自己戴著面具,他們不可能輕易認出我,心頭仍然掠過一絲慌亂,有意閃身避開他們而行。和他們擦肩而過時,我強自鎮定,安慰自己或許他們只是偶然來此地辦差而已。
走出不到十步,我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們將那裡都安排打點好了?”
聽見譚淵低應道:“都已安排妥當,請王……公子移步前往。”
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那是他的聲音。
他果然來了W城。
雖然一年多沒有見面,如今他近在咫尺,我依然並未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我不想再見到他,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過去的記憶如同飛雲逝水,只餘淡淡的一抹痕跡。如今在W城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知心的朋友、值得奮鬥的事業,失去的一些東西,其實早已從別的地方得到了補償,我並沒有因此不快樂。
一聲“站住!”打斷了我的思緒。
燕王已經追過來,站立在我面前,上下審視打量著我,目光中充滿疑惑,問道:“你是城中居民?現住在哪裡?”
我抬起頭來,他身穿一襲普通的白色錦衣,罩著煙青色的敞襟外袍,手執摺扇,儼然一副富商公子的打扮。未曾改變的是那淡紫色的眼眸和皎潔的面容,氣質更加成熟穩重,眉宇間卻隱隱有著落寞與無奈,毫無咄咄逼人的威嚴之氣。
自從葉臨風識破我的身份以後,我更加謹慎,著意模仿男子的神態步調,已經沒有太大破綻。
我冷靜答道:“我是此地居民,與家兄同住在城東。”
他輕輕點頭道:“你的背影頗似一位我尋訪多時的故人,因此誤認,有擾了。”
我故意粗著嗓子“咳”了一聲道:“我先天身形瘦小,面目醜陋,公子的故人一定不會像我這般模樣。”
他盯著我的面孔看了幾眼,紫眸中失望之意無比真切,我心中不覺抽痛了一下,疾步離開。
到了義學中,聆聽著孩子們的琅琅讀書聲,正在院中大石上坐著發愣,聽見有人問道:“凌兄弟今天莫非有什麼心事嗎?獨自一人坐在這裡?”
我知道是葉臨風,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幾件過去的事情而已。”
葉臨風在我面前三尺遠處站定,說道:“人都有過去,有些記憶值得一生回味,若是讓自己不開心,還是忘掉為好。”然後又微笑說道:“我有位朋友晚上邀請我前去他的新宅子喝酒,凌兄弟陪我一起去如何?有朋友相聚暢談,勝似獨自鬱悶。”
葉臨風交遊廣闊,時常邀請我參加這類的宴會,與他相交之人皆是人中俊傑,我跟著他開闊了不少眼界,見他又來相邀,欣然同意。
我和葉臨風來到東湖畔的一間新建大宅院門前,只見院門題著“映柳小築”四字,白牆碧瓦,四面種植著一大排垂柳,夜色掩隱下,枝條隨風起舞,嫋嫋多姿。
我在東宮時的居所剛好叫“映柳閣”,這家主人給新宅取的名字竟然與其類似,我不由微笑了一下。
待我走進院中時,笑容立刻凝固在臉上。
因為我看見了迎客而出的那宅院主人,正是燕王。
原來葉臨風的朋友是他。
我早該想到葉家在北平有產業,葉臨風這樣的商賈大戶與燕王一定會有些關係,但是他們二人到底熟絡到何種程度,我還不得而知。
葉臨風居然並不參拜他,笑道:“臨風貿然帶義弟凌熙前來拜見燕兄,燕兄素來好客,一定不會責怪我唐突吧。”他對燕王不稱“殿下”或“王爺”,足見二人頗有交情。
2 朱門映柳(3)
燕王也看見了我,說道:“原來他是你的朋友!今天已經碰過面了。”
我跟隨葉臨風進入廳中,只覺如坐針氈,深悔自己不該輕易答應跟他來。默不作聲,聽他二人說話。
葉臨風道:“小弟奉燕兄之命一月內趕造這宅子,不知燕兄可覺得滿意?燕兄以後可會常常來此小住嗎?”
燕王飲下一杯酒,說道:“建這宅子你費了不少心思,我正要謝你。我來此只為尋訪一人,我已得到可靠訊息,她當初確實來到此地,你也幫我打聽打聽。”
葉臨風微笑道:“燕兄只管吩咐,小弟定當盡綿薄之力,武昌城內所有人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