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卻也未必。……你一直退守不攻,最後反擊殺出的數子玄妙之極,我費盡心機才能招架住。這數子若是提前半局出招,情勢一定全然不同。”
“即使我如四哥所言提前半局反擊,只怕黑子也早有應對之策。”寧王嘴角輕揚,微笑道:“四哥手下,我早已是敗軍之將。”
話雖如此,他卻似乎並不在意勝敗,爽朗的態度依然如故。
我心中暗暗佩服他如此灑脫的心懷,諸位皇子中能夠閒看庭前花落,笑對天下風雲變幻者,恐怕惟有寧王朱權一人而已。
我嫣然一笑,將竹枝的翠葉拂過棋盤,黑白棋子霎時亂成一團。
燕王伸手握住竹枝,雖然是責備的口氣,面上卻帶著笑容:“我真是慣壞了你,越來越調皮了,我們下幾局棋也來搗亂!”
我在他身旁坐下,認真說道:“我可不是故意要搗亂,只是不想你們留有遺憾而已。你們既然難分勝負,不如重來一次,就從剛才那下半局開始如何?”
寧王啜飲了一口清香馥郁的“碧螺春”,搖頭道:“勝敗往往決定於開局之時,四哥和我的戰法都不會變,何必重新來過?”
燕王紫眸凝視著我道:“我以前就對你說過,天下事不會有‘如果’,也決不會容你後悔。良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絕對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你還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嗎?”
看來他們二人都沒有再續殘局的打算,燕王還故意擺出一副端莊持重的嚴肅模樣,我收回竹枝嗔道:“看來你們都明白這道理,只有我一個人不明白了。”
寧王見我撒嬌,起身笑道:“蕊蕊本是一番好意,誰知道我們都不領情,四哥還不快哄哄她!”
他舉步離開小亭後,燕王四顧無人,才將我抱入懷中,輕嗅我髮間的香氣,說道:“真的生氣了?”
我嘟起嘴說:“你們不下棋就算了,你也不用給我講一堆的大道理。你要訓話,你的小郡主們一定都會洗耳恭聽。”
燕王現在有三個女兒,永安郡主十四歲,永平郡主九歲,湖衣所出安成郡主還不到六歲。
他輕輕皺了皺眉頭,說道:“你能和她們相比嗎?她們自然有母親教導,還用不著我來管。”
我有意逗他玩,笑道:“原來‘四叔’向來只教導兒子,不教導女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伸進我衣衫的手攪亂了氣息,笑著四處躲閃:“不要……好癢……我說錯了……”
他的紫眸盯著我說:“下次還說嗎?居然拿這些事來開心!”
我一邊喘氣,一邊笑道:“不會了不會了……好棣棣,快把手拿開……”
他的手本來只是在我腋下輕輕呵癢,此時卻情不自禁遊移至我胸前,滾燙的雙唇吻上我的臉頰。
正在此時,只見譚淵匆匆進入亭中道:“屬下有要事啟稟王爺。”
燕王和我頓時從情慾中驚醒過來,他放開我,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對譚淵說道:“什麼事?”
譚淵本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或許他從沒有想到肅重的燕王會在此時此地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無意撞見這幕香豔場景,自己的臉倒先紅了一紅,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燕王見他躊躇,對譚淵說道:“你有話但說無妨,不必隱瞞夫人。”
我抬起頭,與燕王的目光相遇之際,他溫暖的眼神向我投射而來,一道相知相契的暖流霎時流過心田。
寧王戲言叫我“四嫂”,這些皇子心中對我的預設,其實都源於燕王對我的態度。
回到北平後燕王不再提及封我為側妃之事,他的屬下和婢僕,一直都喚我“夫人”而非“娘娘”。如果他以後能夠登基成為皇帝,應該同樣不會賜給我妃嬪的名位,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有關於朱棣的歷史記載才都沒有我的名字。
所有的身外之物不過是虛無的幻象,無論他將來是一無所有的乞丐還是坐擁天下的九五至尊,我都一樣愛他。我愛的是他的人,嫁的也不過是一個我愛的男人而已,不是皇子,不是燕王,更不是明成祖。
譚淵見燕王發話,這才說道:“屬下與王真、丘福奉王爺之命查訪暗中通報訊息者,現已有結果。此人是護衛營中一名百戶,名叫周倉,我們從他身上截獲了給朝廷的密報,請王爺過目。”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呈遞給燕王。
燕王接過紙箋,神情開始變得冷峻無比,眼眸中散發出利箭般銳利的光芒。我輕輕瞥過,那是一封給皇帝的密信:
“……已於五月二十一返北平,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