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多年,餘下的只是具軀殼,生生死死,對我早已是難以辨識了,你還怕連累我麼?”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自幼在病魔、癇苦之中長大,父母、親人都無能為力把她從病魔中解救出來。父母帶著她看遍了天下名醫,可也吃盡了苦汁,試想一個人從小吃藥長大,日日在死亡邊緣掙扎,沒有青梅竹馬的兒時生活,沒有遊樂歡笑,長大了,卻又知身罹絕症,無藥可救。又加重了她一重精神負擔,在這等死記博鬥中長大,那是無怪她肆念俱灰,必如枯搞,視死如歸了,唉!上天付予她絕世無論的才慧,偏偏卻給她履弱多病的身軀!”
白惜香久久不聞林寒青回答之言,忍不住咯咯一笑,道:“林寒青,你在想什麼?”
林寒青道:“我在想上天不平,為什會賦予你絕世才表,卻吝嗇賜你個強健的身體?”
白惜香笑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如若我生的強壯豈不是早成了西門玉霜?”
林寒青呆了呆,忖道:“這話倒也不錯,似她這等才慧之人,哪肯甘心長耐寂寞,必將出而爭霸江湖,造的罪孽殺劫,只怕是尤甚於西門玉霜。”
但聞白惜香接道:“你可知道,西門玉霜為什麼聰慧,卻才不如我麼?”
林寒青道:“這個,這個,她生來就才慧不如姑娘。”
白惜香道:“似她那般聰慧人物,人間已極是少見,她所以智不如我,都是因為她權欲之心太重,靈智受閉,讀的書沒有我多,行謀用略,總是要比我遜上一籌。”
她嗤的嬌笑一聲,接道:“這一代武林鐘靈之氣,全為女子佔光了,李中慧、西門玉霜都算得絕慧才女。”
林寒青接道:“不論武功、才智,李中慧都要比西門玉霜遜上一步。”
白惜香笑道:“那是現在的事,三月之後,情形要大為改變,李中慧雖不能凌駕於西門玉霜之上,但也將相差極微,西門玉霜練成的武功太過博雜,已難再進境,李中慧卻是師法武學正宗,得我相贈秘贈之後,必將是一日千里的進境,智謀上我要她相容幷蓄,武功上我教她求精求勝。嗯!今後二十年江湖情勢,看翠袖紅紛,鬢影在香,飛揚於錦繡河山之上,傀煞六尺鬚眉!主裁大局,行令萬里,盡是我巾幗中人。”
林寒青道:“你是說三個月好,那李中慧就可以和西門玉霜對峙於江湖之上了?”
白惜香道:“應該是如此才對,但如她不肯聽我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林寒青道:“據在下所知,那李中慧對姑娘十分敬仰,絕對不會有違姑娘之命。”
白惜香道:“但願如此……”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想問你一件事,老實的告訴我,不要騙我。”
林寒青道:“在下對姑娘,一向是言出衷誠,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請問吧!”
白惜香道:“你長了這麼大,可曾和女孩睡在一榻麼?”
林寒青沉吟一陣道:“只有一次,可能也許是姑娘安排的計謀,為了引誘那西門玉霜,也曾和那李中揮同室一榻。”
白惜香接道:“像我們這樣同榻並臥?”
林寒青道:“不一樣,那時,在下……”
白惜香嘆道:“睡覺吧!我已經很累了。”
林寒青毫無睡意,但又怕驚擾了白惜香,小心翼翼,閉目假寢,連身也不敢亂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群輕微的嗚咽之聲,傳了過來,不知為了何故。白惜香又突然哭了起來。
林寒著感覺到她在儘量使自己的哭聲微小,似是很怕驚醒了自己。
他本想勸她幾何,但又感覺不妥,暗道:“她既然是怕我知道,又何苦讓她不安,倒不如裝作不知的好。”
只聽被褥悉嗦,白惜香悄然下了木榻。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不知她要做什麼?”緩緩側過臉,微啟一目望去。
只見白惜香披起外衣,扶壁而行,輕步向那書架走去。
她的體力,顯然更是虛弱,行動之間,十分吃力,而且隱隱可聞喘息之聲,那書架距木榻,也就不過是六、六尺遙,但白惜香卻在途中停下來休息了兩次。
一股強烈的憐惜之心,泛了上來,恨不能躍過去扶著她。
但這念頭又被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壓了下去。
只見白習香行到書架處,伸手取了幾本書,抱在懷中,緩步向木榻走來。
她空手而去,已有著弱不勝力之感,此刻一手抱書,行來更有舉步維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