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未有過一次寫作如這篇,艱於呼吸,乃至悲抑,一個個字就如陰影鬼魂或者牙齒,齧咬著內心,使我覺得空氣裡也有一種蠻橫壓迫著我,如果我就此擱筆,那心靈的重負會減輕絲毫嗎?不會的。我暗自鼓勵自己,要勇於發掘被遮蔽的片段,要敢於敘述這個事件的真貌,這個事件中所包孕的一個女士的偉烈和侵略者的卑劣,就會再次真實地還原呈現出來,展示出來。
凝視趙一曼女士的照片,你絕不會想到這樣瀰漫著拔俗文人氣質的女子,輾轉於敵手酷刑下的驚人的韌性與精神的高度。趙一曼女士在陰暗的夜裡和一座陰暗的地獄裡所受的酷刑是對人類和人類自身邪惡的拷問,真正受刑的趙一曼女士已經死了,而那些邪惡的兇手們卻揹負著無法釋懷的重負,在死去人的拷問中苟且活著。我常想,在對趙一曼女士的敘述中,如果遮蔽了日本人對她的有著高度智慧和邪惡心理參與的酷刑,那麼就有意無意使兇殘的面影變得模糊,使邪惡的腳印漫漶。
在《人類酷刑史》一書裡,布瑞安。伊恩斯說“酷刑是對個*利和尊嚴的可恥而邪惡的踐踏,是違犯人類本性的罪孽。”我們需要記憶酷刑,需要在此時此地承擔追憶的痛苦,並把它化作我們文化的恆久的記憶。為了回憶和記憶,我們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