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玲和我一樣大,個兒比我矮。總扎著兩個小辮子,不像現在的城裡人,老換髮型。
她爸和我爸是村裡僅有的兩個具有城市戶口的人。她爸在本市銅礦廠當工人,我爸是知識分子,有文憑有學歷,在另外一個遙遠的城市做水利工程師。和她相處,我經常因此而充滿驕傲。
張二玲一家七口,姐姐張大群,妹妹張三紅,弟弟張得利,加上爸媽和她奶奶。
張得利是她家唯一的男孩,寶貴得很,用她奶奶的話說,是燒香拜佛求祖宗才求來的這個傳家寶,否則他們張家就會斷香火,太嬌貴了。
如果被碰傷了或跌倒了,他們會全家出動,不查出個所以然來是誓不罷休的。
有一次,好幾個孩子在河邊玩水,坐在石頭板上用腳釣魚蝦。個個喜氣洋洋,任由小魚在腳丫上咬來咬去,非常愜意。河邊還有很多大人,有的在洗衣,有的在淘米。孩子們高興得唱起歌來,還有幾個已經開始打水仗了。正在歡天喜地、熱鬧非凡的時候,張得利“哇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哇噻!這可了不得,一會兒工夫,他們全家都來了,把我們所有的孩子圍住不讓走,無論怎樣也要弄清楚誰欺負了他們的寶貝,為什麼他們的心肝會如此痛哭流涕。
原來,是毛丫在跳水時,水花濺溼了張得利的小褲衩。這麼一件小事搞得大家一箇中午曬著烈日不能回家。
毛丫那天挺慘,被媽媽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一頓。其後,別的家長都告誡自己的孩子,少與張得利來往。
因而,為了避免惹麻煩引來他家奶奶媽媽姐姐們排隊告狀,我們和村裡其他孩子一樣,敬而遠之,基本上是不找得利玩的。你那麼了不起,誰惹得起?你自己去忍受孤獨吧!
反倒是他上面的幾個姐姐比較好處,就像心理學上說的一樣,凡是在家中不能引起家長足夠重視的孩子在生活中更會自立自強,在社會中更會與人融洽相處。
二玲就是在家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個,卻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倆共同度過了很多童年時光。
她姐張大群有段時間老纏著我哥,說我哥是才子,要一步不放鬆地盯著,否則很快就會被別人追走的。我和二玲也經常為我哥她姐做些放哨送信的事兒。因為是她姐追我哥,優勢在我這邊,我經常也會流露出一些傲氣來。
我和二玲一起玩,一起打豬草,一起跳繩子,散老窩。小學階段的大部分時間,我倆都坐一張課桌,一張長凳。我倆多數時候是好朋友,難免偶爾也會成仇敵。我倆的關係比較複雜。
非常奇怪,那時的回憶裡跟學習相關的事兒少之又少。大家整天似乎只知道玩。爬樹、抓鳥,用蜘蛛網做工具捕蜻蜓……經常玩得滿身泥巴忘了回家吃飯。哪像現在的孩子,奧數班、英語班、乒乓球培訓、練鋼琴……都與玩無關。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大群的愛情之花凋謝了
鄉下女孩多數不能得到與男孩平等的待遇,讀書方面更是如此。原因和所有偏僻鄉下的情況雷同:女孩遲早要出嫁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男孩才是自家根基,培養男孩是百年大計。女孩能讀個小學畢業,認些字,算些帳,不做睜眼瞎已經算不錯的了。大群就是小學畢業。
父母對女兒們投入不多,也不抱太多希望,能找到好婆家才是最實在的。所謂好婆家,莫過於男方家庭興旺、生活富裕,男孩本人是個好勞動力,犁田耙地樣樣拿手。至於人品相貌方面,能過得去就行。
大群爸是有城市戶口的工人,大群有機會去過市裡好幾次。她家本來希望在城裡物色一戶人家,不管幹什麼都行,有城市戶口才是天下最大的。但是,大群有自己的思想,也不同意父母的想法,她說:“城裡人如果瞧不起我們農村人,那日子不是更難過?再說了,好人家又不是找不到,我們村就有很好的人家。”
她指的是我家,她牽掛的那個人是我哥。
我家是全鄉聞名的讀書人家,祖上開辦私塾,以詩書傳家。爸爸就是靠讀書考上學校,跳出農門,當上我們稱之為“國家幹部”的成功典範,在當地,真是名聞遐邇。
爸爸工作的城市離家太遠,每年只能回來一次,單位就把平時小的節假日安排給爸爸值班,這樣,每年春節爸爸可以湊夠一個月的假期。每年春節前後這一個月,我家就成了鄉紳名流的會所,教師、鄉村幹部、文化名人們每天來來往往,絡驛不絕。我們“談笑有鴻儒”,儼然享受著“高幹子女”的聲譽。
鄉下一切舊惡習俗在我家都不見蹤影,我家的做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