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楊妙真微微有些恍惚,只覺得那個眼神有些可惡的小廝,比起李全這般英武的大人,還要頂天立地一些。
“趙管家這邊請。”她定了定神,將趙子曰引到一旁,又令周圍的紅襖軍看住四周。莫讓閒雜人靠近。
趙子曰見左近都沒人,略一沉吟,然後道:“我見了四娘子軍勢,心中極是擔憂。”
“擔憂?為何擔憂?”楊妙真奇道。
“那淡水之地,是我家主人自流求土人處重金購得地,為了去流求,我家主人在懸島設江南製造局。前後花銷不下五萬貫。為了預先做好準備,我家主人又花了十餘萬貫僱請人手收購物什。我家主人原本將淡水視作傳以子孫之基業,因為欽佩四娘子英雄氣概,這才拿出來助四娘子一臂之力。”趙子曰繞了一圈。見楊妙真有些眼睛直,便又笑了笑:“我家主人雖是大方,可畢竟年幼,我這做家僕地卻不能眼睜睜見著他將後世子孫的產業付予外人。”
他說到“外人”之時,咬得特別重。彷彿是在提醒楊妙真,對於鬱樟山莊而言,她便是一個“外人”。
楊妙真不是傻人,眉頭漸漸豎了起來,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如此說來,你卻是不願我這外人佔了你家主人的地方了?這番話是不是你家主人讓你說的?他當日那般豪氣,原來是欺我地了?”
她說到後來,聲音大起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委曲,讓她美目泛紅。聲音也變顫了。
“無論你信是不信。我家小主人都未曾說過。”趙子曰微微眯了一下眼:“他宅心仁厚,如何會說出這等乘人之危的言語來?四娘子,你怪我無妨,卻不要怪到我家小主人身上。”
“你也知道這是乘人之危?”楊妙真勃然大怒:“既不是你家小主人地意思,那便是你這刁奴擅做主張了!”
“拼著被小主人責罪,為今後長久計,我這刁奴便擅做這回主張!”趙子曰沉聲道:“四娘子。我便實話實說了吧。這些義軍盡數是青壯,到了流求。若是不服我家主人,他們是殺官造反慣了地,你說我家主人當如何行事?”
楊妙真呆了呆,這個問題,當初趙與莒讓劉全先北上,而留下她在鬱樟山莊時便說過,她也應允了要去流求幫趙與莒安撫義軍,這也是她遲遲不肯給李全答覆的要因。現在趙子曰又將此事提起,莫非是趙與莒沒同他說過?
“俺會隨著他們去流求,必幫你家主人安撫好地。”想到這裡,楊妙真倒覺得趙子曰眉目不象開始那般可憎,忠心護主,這原本就是他地本分。
“我家主人待人特是寬厚了,他也將人心想得太好了些。”趙子曰嘆了聲道:“四娘子,流求乃海外荒島,又有土人雜居,我們在島上開荒拓地,卻是極不容易,故此我家訂有許多規矩,諸如不得欺凌土人、不得狂飲濫賭、不得調戲婦女之類,你麾下義軍,都是自由慣了,若是有朝一日受不得這規矩,打著你的旗號,殺了我家主人派出的管事,你說當如何是好?”
楊妙真愣住了,這事並非不可能,到了化外之地,沒了約束,這種事情當真有可能生,往大里說,當初大宋太祖,不也是被部下強披了件黃袍而起兵的麼?
“那當如何是好?”楊妙真覺,雖然自己又如開始一般厭惡眼前這人,可又不得不承認他言之有理。
“我雖是剛剛上岸,卻也看出,義軍對四娘子極是敬服。”趙子曰笑了笑:“若是四娘子成了淡水地主人,以軍紀約束他們,想來他們是會聽令。”
“我成為淡水的主人……你是說!”楊妙真初時還未反應過來,但一轉念便明白了:“這這如何可能,你家主人才十二歲!”“四娘子今年也不過十七。”趙子曰淡淡地說道:“況且又非正妻,何須講究年歲相當。”
一種陰冷的感覺浮了上來,楊妙真極厭惡這種感覺,李全這些日子為了這事情總糾纏著她,她總算盼來了鬱樟山莊的大船,原本以為可藉此擺脫李全的糾纏,沒曾料想來地卻是更讓人生厭的貨色。
“我家主人提起四娘子千里南下,只為麾下士卒謀個生路時,常對我說,古之田橫若是見著四娘子,必然會羞愧難當。我家主人為著四娘子麾下義軍,將傳與子孫後世的基業都拿了出來,他與義軍又非親非故,尚且能如此,四娘子難到便不能為了義軍不吝自身?莫非我家主人看錯了,四娘子其實並未將義軍將士放在心上?”趙子曰並未放過她,極尖銳地質問道。
他這番話雖非趙與莒授意,可他自家揣摩趙與莒心意,覺著這是最好的結果。趙與莒在他來時曾寫信與他,說是放楊妙真北返,原是試探其人心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