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湊到他耳邊。聲音很是輕柔:“你是極聰明的,老早便學會裝模作樣,就象現今這般,騙得旁人以為你老實,你一定在想,最初不過挨頓打罷了,對不對?”
於竹拼命搖頭,眼淚都擠了出來:“俺真不是壞人。俺……俺最老實,故此他們總冤枉俺!”
到這種關頭,他還負隅頑抗,李鄴搖了搖頭,嘖嘖了兩聲,然後出了門。於竹一個人被關在這黑屋子裡,起初他只道自己已經熬過了審訊,心中老大地瞧不起李鄴,此人被學堂少年稱為“李閻羅”。卻是有些名不副實。過了會兒,一個護衛隊員進來。拎著他的脖子笑道:“好小子,你算是有出息。咱們李隊正說了,要你第一個嚐嚐八卦爐的滋味,瞧瞧你是不是有著孫大聖的本領!”
於竹不知道這八卦爐的典故,更不知道那孫大聖是何許人也,這原本是趙與莒在培養義學少年時,用於拉近彼此關係而說的“話本”,與勾欄瓦肆中所說大有不同。李鄴最是歡喜那孫行孫大聖。常常以此自喻,護衛隊跟得他久了。也自他嘴中聽聞這故事,故有此說。
那護衛隊員將於竹到到一處屋子,屋子裡空空蕩蕩,唯有地面有一塊水泥板被掀起,露出底下深坑來。於竹正驚詫間,護衛隊員推了他一把,指著那深坑道:“下去!”
於竹探頭向那坑口望去,現這坑形為圓桶形,口小底大,確實象個爐子,四壁與底部皆用水泥砌成,有個梯子放在其中,顯然是供給上下用地。他不知李鄴是何意思,身後的護衛隊員厲聲喝斥道:“莫非你要我推你下去不成?”
好漢不吃眼前虧,於竹磨磨蹭蹭下了梯子,還不等他定住神,那梯子便被護衛隊員抽走,他這才有些驚慌,大聲喊道:“你待如何?”
“咯吒!”
護衛隊員沒有理會他,在刺耳的摩擦聲中,那個小坑口被水泥板堵住,整個坑都暗了下來。
“哼,也不知那李閻羅打的是什麼主意!”於竹抬頭看了會兒,因為沒了光源的緣故,這坑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摸索著坐了下來,靠在坑壁上,心中盤算著出去之後如何收拾阿段,又如何報復李鄴。他心中想事,起初倒不覺得難過,可一段時間之後,耳中什麼聲音也聽不到,眼前什麼東西也看不到,他漸漸慌了起來。
“有人在麼?”他仰起頭大叫。
“有人在麼……”四面八方傳來他自己的迴音。
於竹嚥了口口水,他覺得過了這麼長時間,應該要放他出去才對,因此他又再度大喊起來:“俺餓了,俺要拉屎,俺要撒尿!”
心中慌慌的,他全然沒有想到自己餓了該是要吃飯才對,卻說成要拉屎撒尿,可是這種笑話,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回應。他彷彿被這世上給忘了,關在這地牢之中。
“俺才不怕,這樣便想讓俺認輸?”喊了好一會兒,於竹喃喃道,他嘴中說不怕,心中卻越地不安起來,他終於意識到,李鄴是在玩真的。
他不知過了多久,在他想來,應該是過了兩三天,才聽得頭頂上傳來聲音,他立刻一縱而起,破口大罵道:“放俺出去,狗賊,忘八,快放俺出去!”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再裝老實,各種汙言穢語破口而出。
頭頂地蓋子被開啟,露出一道光來,於竹眯了眼,有些不適應這光,然後看到一個竹籃子被人用繩索放下,他過去想要抓那繩索,卻嗅到一股米飯香味,顯然這是給他送飯來了。
“放俺出去,你這狗雜種龜兒子養的,俺不要吃什麼飯,快放俺出去!”他抓著繩子不放,可上頭沒有任何回覆。他覺察到手中繩子被股大力向上扯,便用盡全力向下拉,不曾料想手中一鬆,那繩索竟然完全放了下來,讓他摔了個腳朝天。
“咯吒!”
坑口又被堵了起來,沒有任何回答,於竹在底下咆哮叫罵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中,他地叫罵變成了哭喊哀求。
他最怕的便是這種沒有人理睬關注。無論說什麼,都只能聽到自家的迴音。他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有人開啟坑口的蓋子,他便立刻出聲認錯求饒,便是被當眾鞭笞,甚趕出淡水,也比在此要好。
然而,回應他的仍然是黑暗與寂靜。於竹憤怒地去踢牆壁,水泥牆堅硬如石,只是讓他自家腳痛,他又抓著牆壁想要爬上去,但是牆壁四周沒有絲毫可以借力之處。
於竹終於覺得自己要崩了,他伏在地上,泣不成聲,心中開始後悔。
“有人說話?”隱約中,他似乎聽到有人說話。抹了把眼淚又爬起來,可是再側耳傾聽。卻是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