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莊丁大哥是大人,尚且無法抱起五個瓜,我家這小廝手小臂短,如何能偷走這五個瓜?”趙與莒冷笑了一聲,看了看霍重城:“霍重城,你還要說他偷了你家的瓜麼?”
霍重城面色難看了一會兒,他用力撓著頭,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卻留下了這樣一個大破綻。
來興師問罪的時候,他便想到沒有實證難以服人,便讓莊丁去摘瓜充作物證,若只是一個瓜,未免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故此一連線了五個瓜,便是這五個瓜,成了他的最大漏洞。過了一會兒,他又哈哈笑了起來:“罷了罷了,這次算我輸了,不過你家這小廝是個逃奴吧,今日我將他送還與你,還帶著五個寒瓜,算是我冒犯的賠禮。”
這個霍重城倒有意思,這般年紀的少年,少有如他這般拎得起放得下的。趙與莒微微頷,學著大人的模樣拱手施禮:“既是如此,那便多謝了,霍兄好走。”
霍重城撇了一下嘴,對於趙與莒這副小大人模樣顯得很是不屑,他翻身上了自己的小驢,然後對著跟隨而來的莊丁們一揮手:“走吧走吧,今日倒也有趣,爹爹回來便有得說了!”
見霍重城這般模樣,趙與莒心中更是稱奇,他向前邁了兩步,降階行禮道:“霍兄!”
叫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孩童“霍兄”,趙與莒對此已經習慣了,正如他身邊人漸漸習慣他與眾不同之處一樣,他也在習慣這個時代。
霍重城回頭道:“還有何事?”
從趙與莒的稱呼裡,霍重城便判斷出趙與莒沒有敵意,因此他回話中也透著善意。除近同齡的少年裡,沒幾個他看得上眼的,倒是這個讓他鎩羽而歸的趙與莒,令他刮目相看。因此,他回應得也就很和緩,臉上還帶著笑。
“若是閒暇,不妨到這來玩。”微一躊躇之後,趙與莒又啞然失笑,自己竟然對這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年起了結交之心,難道說自己習慣了這具七歲的軀殼,竟然也如同這年紀的孩童一般希望找到玩伴?
“你這人好生悶氣,有何可玩的,以後再說吧。”霍重城也不客氣,他擺了擺手:“若是我閒得無聊了,便來找你耍子。”
他帶著一般人幾條狗,一路喧鬧地離開鬱樟山莊。目送他們遠去之後,趙與莒轉過臉來,第一次正眼瞧著李鄴。
李鄴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雖然趙與莒為他洗脫了偷盜的罪名,但他自己心中明白,事情不會就此結束。他逃走之事,趙與莒還未追究,更何況他還為主家引來了是非。
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結局,杖責、賣。雖然此前他覺得離開鬱樟山莊倒也有錯,但經過這番事,他已經有些後悔了。( )
十一、北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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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鄴,今日感覺如何?”
陳任每日晨跑歸來時,都會對在門前蹣跚著掃地的李鄴問上一句,別的幾個男孩也是如此。
每當此時,李鄴便會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那日被霍重城送還之後,出乎人們意料,向來表現得冷靜近乎冷酷的趙與莒,並沒有將李鄴送官。按照家規,李鄴犯了第一條、第二條和第四條,應當杖六十並送官,趙與莒沒有將他送官,除了杖六十外,還另加了六十杖,只是分三十日施行,每日四杖,都足以打得李鄴哭天喊地,便便又造不成太大的傷害。不過這次趙與莒沒有讓當眾施刑,只是每日晨起之後,將李鄴拖入小柴房中杖責。
除此之外,李鄴還被從孩童之中驅逐出去,遣到門房,作為趙子曰的跟班,每日開門關門,做些灑掃清洗的活兒。他被從孩童中驅逐出去,自然也就沒了孩童的待遇,不僅要操執家務,衣食上也比義學中的孩童差上一籌。
而趙子曰因為應對霍重城得體,被趙與莒特允夜晚也與孩童們一起學算術。這對於一心向學的趙子曰可是極好的獎賞,雖說與這些比自己小六七歲乃至十歲的孩童在一起學,他多少有些尷尬,但能正兒八經地端坐受學,哪怕學的並不是他嚮往的子曰詩云,也讓他極是感激。
李鄴在這群孩童之中幾乎沒有親近之人,相反,在共處的日子裡,他惹事生非,倒是欺負了不少同伴,因此,見他倒黴之後,象陳任這般的,免不了會來嘲笑,李鄴只能充耳不聞——**上的杖傷還痛著,時刻提醒著他若是再犯家規會有何等懲罰。
可每日都見著這些同伴們晨跑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