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生倒顯得象是小人了。
“你們來看老夫。原本是想瞧個笑話,卻不想老夫竟悠然若此吧。”史彌遠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小腿。然後微微一笑:“老夫一生樹敵無數,能得善終便是最大心願,如今事敗成寇,官家仁厚,留著殘命一條,也算是老夫運氣。”
聽他說起自己之事,彷彿在說旁人一般,三位太學生雖然一向對他不恥,卻也不得不為這涵養而暗自生敬。但一時間他們接不上口,只能沉默相對,史彌遠眼睛在他們面前轉了轉,然後又道:“老夫自思,身體尚屬康健,如今雖為明主所逐,安知他日不能起復?”
說到這裡,他語氣又嚴厲起來,頗帶有幾分當年宰輔之威:“聞說你們要離開流求回臨安,替老夫寄語幾句給宣繒、葛洪,還有魏了翁真德秀之輩,好生為官家做事。”
直到這最後一句,他才隱隱透出股子憤怨之意來。
“好了,見也見過了,你們走吧。”說完這番話,史彌遠起身,輕輕捶了一下自家腰,然後荷鋤而去,消失在那幢屋中。
“史賊……”
回途之中,李仕民不解地看著秋爽:“禍國殃民,幾至敗亂,如今天子親政,他當伏法才是,為何容他在此逍遙?”
“呵呵,你們莫被他這番作態唬著,他哪裡是逍遙……”秋爽失聲一笑:“若是見過他甫上島來那神情,你們便不會上當了。”
“天子留他尚有用處,自然不會讓他死得早了。”趙景雲面色深沉:“不過放他僻居,不怕他脫身麼?”
“自淡水脫身?且不說他如何尋著回6上之船,便是他離了這院子三步,我也能立刻知曉。”秋爽想起李雲睿在淡水乃至整個流求所佈下地羅網,史彌遠在這個地方若是還能脫身,那除非他長出一雙翅膀來。
大宋寶太元年九月十六日,來自臨安的太學諸生揮別流求,乘上大船回6。唯有謝嶽在最後時分改了主意,留在了流求,說是要更細緻地瞭解流求制度。
如今懸島作用還在,但已經沒有先前那般重要了,他們在懸島換船,九月二十六日回到臨安。聞說這些太學諸生回來了,趙與莒極是歡喜,第一句便是問道:“有多少人留在了流求?”
在他看來,流求無論是條件還是氣氛,都要勝過臨安,太學諸生中真正有遠見地,必然會留在流求。這般受過正統儒家教育、又得到流求氛圍薰陶之人,日後在建立屬於中華的價值體系時,將能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上國伐謀,下國交兵,趙與莒覺得,還有必要給它加上一句,最上之國,輸出價值。
這一點卻是趙與莒無法開金手指建成的,他穿越來的那個時代裡,仍然未曾建立起這樣一種既現代化的又合乎中華文化道統地價值體系來。以至於無數智,不得不言必稱西方,奉它人之言為圭皋,棄本族之語為蔽履。
待聽得說只有謝嶽一人留了下來,他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事非朝夕能解決。
隨著太學生地歸來,臨安及附近州府,再一次掀起了流求熱。流求人地生活方式,流求人地做事習慣,流求那乾淨整齊的街道,流求那積極進取的民風,都隨之出現在《大宋時代週刊》之上。饒是如此,每日裡還有不少仕子堵著《週刊》之門,強烈要求多多刊載流求的訊息。
象他們這般揮著票要求加更的人,鄧若水見多了,卻仍如初見時那般心情喜悅,他也越地覺得當初天子將自己留在臨安辦這份《大宋時代週刊》,實在是對極了自家胃口。
不過近來他的注意力卻不在流求之事上,而是放在了淮北,放在了徐州。
前些時日,在太學生回來之前,趙與莒遣人將真德秀《自請為淮南總領折》送來,真德秀當今學問大家,文章也是做得極好的,這摺子辭文並茂,看得鄧若水不禁拍案叫絕。當即撤下一文,換上這篇摺子,並且隨即他便始終關注事情的展。
朝廷之中,有關淮南總領人選初時還是有爭議,宣繒等人推出了趙善湘與真德秀爭,但此折一出,爭議立消。現在天下人幾乎都知道,《大宋時代週刊》實際上是天子之喉舌,既是刊出真德秀之文,便是天子矚意真德秀了。
與真德秀的人事任命相比,更讓《週刊》讀狂喜地是淮北徐州的收復,當時軍報一出,可謂舉國震驚。
高宗南渡以來,大宋有志之士,莫有不圖謀匡復,但惜哉高宗非北伐之君,孝宗無北伐之臣,寧宗君臣盡非北伐之人。奪取徐州,令當今天子在民間的聲望抬升到頂點,及位不過一年,便內除奸相外收失地,開疆闢壤揚威遠域,便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