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他道:“志小子,你薪水足夠在群英會擺上五桌十全席了,怎地還怕我們吃窮了你?小氣便是小氣,莫要裝出這般豪氣來吧!”
“哼哼,你林十九不就是想要喝金玉液麼,老子今日給你們要上五瓶,不將你們這些賊廝鳥盡數放倒,老子便不是姓志的!”
時隔五年,志旭揚已不再是當初從汴梁逃走時地毛頭小子。他如今有十九,過了夏天便是二十歲了,一年前他自徐州初等學堂畢業,趙子曰想要替他安排一個職司,他拒絕了,卻跑到當時正在建設的金陵至徐州鐵道上求職,成了大宋鐵路局的一個鐵路建設。因為在徐州初等學堂所學的東西正當用的緣故,他加入鐵路局後起點比一般人高,他也算努力爭氣,半年升一級半年升一級,如今已經是一個管事。為了壓服那些年紀比他大得多地工人,他留了淡淡的鬍鬚,聲音也更為粗獷,說話時免不了帶著髒字。
“好,你志小子捨得錢鈔,那麼我林十九便捨得性命,醉死了也不尋你償命!”那林十九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志旭揚抬頭掃了掃周圍,正待再說話時,忽然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喚他:“志旭揚!”
志旭揚抬起頭來,卻看到一張笑頰如花的俏臉。雖然有一年多未曾見面了,但這張少女的俏臉幾乎在每個夜晚都會陪伴他。故此,他根本不須太花時間便認出了她:“六娘!”
樓上視窗的少女歡快地向志旭揚揮了揮手,回過頭去跟什麼人說話,緊接著志旭揚便看到趙子曰從視窗伸出頭來,向他微微頷。志旭揚心中一動,對眾人道:“你們先入席。我看到了一位長輩,先去拜見,片刻便回來!”
原先與他嘻鬧成一團的鐵路局工人看了看樓上,那是雅座,便是在上面吃上最簡單的一桌,也要花銷掉他們大半月地薪水,故此都靜了下來。志旭揚也未想太多,快步向樓上走去,踏得一半又轉過臉來。對著呆呆望著他的伴當們喊道:“賊廝鳥地,你們這些潑皮還愣著做甚,快喚夥計點菜上酒。尋著桌子佔好位,馬上人多起來,一張桌子都沒有了!”
聽得他罵人,那些工人才又轟笑著應諾,然後找了兩張桌子坐了下來。志旭揚低低罵了聲,轉頭繼續要上樓時,卻看著六孃的笑臉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志旭揚,你說粗話,爹爹知曉了。又要罰你!”六娘趙若低低笑著道。
志旭揚苦笑了一下,當初在徐州初等學堂時,無論是學堂的先生還是六孃的養父趙子曰,對他遊蕩街頭養成的滿嘴粗話與偷摸習慣都是甚為不滿,為此他沒少吃過罰,畢業時終於完全改了過來。但到了鐵路局後,周圍都是粗爽地漢子,那小偷小摸地事情他自然不再做,可這滿嘴地粗話就難以避免了。
“快隨我來見爹爹。”六娘拉著他的袖子向上奔。志旭揚跟著上了樓,來得趙子曰地包廂之中,向趙子曰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叔父何時來得汴梁,這年餘來身體可好?”
趙子曰在基隆管礦山時得了哮喘的病症,雖然很輕微,但作時仍然甚是痛苦,志旭揚始終記得此事,故此向趙子曰問道。
“尚好,我聽說你在鐵路局做得不錯。如今已是一個管事了?”趙子曰面上沒有多少表情。對於志旭揚的問候也只是以二字回應。
旭揚每次與他在一起時,總覺得有種壓力。故此垂著手畢恭畢敬地回答。
“當初我說了替你安排一個職司,你就是不同意,偏偏要去鐵路局……”趙子曰哼了聲:“升到管事便是你的極限了,再向上要當總管的話,除非你能中等學堂畢業,否則至少要熬上個七八年……若是聽了我地,我替你尋個出身,再過兩年便能到總管之類的職階!”
趙子曰始終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被天子從奴僕之中簡拔出來的,他對於拔掖那些出身卑微地人情有獨衷,對志旭揚也是如此。
志旭揚只是一笑,他看了六娘一眼,靜靜等著趙子曰的吩咐。六年聽得趙子曰不停地說道志旭揚,忙上去抱著趙子曰的胳膊,扭來扭去地道:“爹爹,爹爹,一年多沒見了旭揚,你怎麼只知道教訓人啊!”
趙子曰目光盯著六娘時滿是慈愛,與盯著志旭揚的嚴厲完全不同,被她撒嬌弄得沒了脾氣,只得道:“好吧好吧,讓夥計給旭揚加個位置。”
志旭揚聞得此言,恭恭敬敬地道:“叔父,小人請了伴當在此飲酒,就不在此打擾叔父了。”
趙子曰一揚眉,目光冷冷盯著志旭揚,志旭揚垂著眼不與他目光相對,好一會兒,趙子曰慢慢地說道:“那好,你請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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