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他加快了腳步,親衛分開眾人後他問道。
“砰砰砰,我沒有死,砰砰砰!”
地上連滾帶爬的是個蒙人漢子,身上髒兮兮的,遠遠便聞到一股酒氣。他醉熏熏地嘟囔著什麼,反覆出“砰砰砰”的聲音,李銳問了一句,他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此人是誰?”李銳又問。
旁邊的蒙人抱著手笑嘻嘻地在看著熱鬧,聞得李銳詢問,又見李銳服飾華美,知道是一個漢官,便撇著嘴道:“這是札古日德的巴特爾,喝醉了酒,來尋漢官要酒錢。”
李銳勃然大怒,札古日德部雖然也是阿闌霍阿夫人後裔,但象這樣一個低賤的牧民,怎麼也敢到他叔父門口胡鬧!他正要命人將那廝趕走,那個叫巴特爾的突然挺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著李銳:“你……你是近衛軍!”
李銳到嘴地話又縮了回來,他緊所著嘴,巴特爾這句話是用宋語說出來的,因此他聽得清清楚楚。
“饒命,饒命,別殺我,砰砰砰砰,別殺我……我巴特爾是札古日德的勇士,成吉思汗曾親賜我金刀,魔鬼,你來啊,你來殺我啊,我要與你……我要與你面對面決一生死!”
那巴特爾只是說了一句宋語,接著便又開始酒瘋,喘著粗氣向李銳衝來,李銳的一個侍衛上前要推開他,卻被他反腰一個抱摔,乾淨利落地摔倒在地。李銳見他雖然醉得搖搖擺擺,可身手卻還很敏捷,不由心中一動,他自稱得過成吉思汗親賜的金刀,看來並非虛言。
只是成吉思汗只賜刀與最勇猛的戰士,那種老資格的勇士,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
“他是怎麼回事?”李銳又向那在看熱鬧的蒙人問道。
“他原本也是草原上的英雄人物,不過上次隨孛魯大王南征,回來就有些瘋瘋顛顛地了。”提到上次南征,那個蒙人面上也露出驚畏地神情,原先笑嘻嘻的模樣不見了,他壓低了聲音:“被宋人地火槍嚇傻了。”
李銳呆了呆,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若說鐵木真在臺莊的失敗,使得他一手建起的龐大帝國一分為四,那麼孛魯鄭在鄭渠的失敗,則讓維繫蒙胡顏面的最後一點武勇也蕩然無存了。雖然拖雷孛魯等人還在苦苦支撐,可是他們和李銳一樣都明白,這是在宋人不曾全力北上的前提下才支撐得住的,若是宋人全力北攻,莫說單憑蒙元,就是四個汗國聯手,恐怕也難以抵擋。
正是因為有這種認識,所以拖雷對於鑄造槍炮才會如此渴望。微微嘆了口氣,李銳也懶得去管這事,他轉過身,走向自己的府邸。( )
二九三、和光同塵聽道途
火車在一片無盡的桑田間賓士,這隻巨大的鋼鐵怪物,噴出滾滾濃煙,時不時出尖銳的聲音。胡幽撐著下巴,坐在座位上,眼睛透過玻璃窗子,望向遠方的湖泊與河流。這是典型的江南景緻,因為盛夏的緣故,湖泊中的蓮花開得正繁,白的粉的紅的,肥肥的象是嬰兒的笑臉。漁民駕著那種與洗腳盆差不多大小的小舟,撥開密集得荷葉,因為隔得太遠,也不知他們是在摘蓮蓬還是在採菱角,亦或是在收昨日傍晚下的魚網。
流求中等學堂農學部的學生們,目前在大力推廣池塘養魚,使得原先耕地較小湖泊較多的江南,百姓又多了一條生財之道。隨著百姓生活水準的提高,臨安、金陵等城市,對於魚、肉、蛋、禽的需要量大增,原先每天臨安要賣出三四千石米,現在這個數字並沒有隨人口增加而增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魚肉蛋禽的銷售量猛增。
單憑兩浙左近,供給魚、糧食是足夠的,肉禽蛋之類,則須要從徐州等地調來。好在如今有火車,自徐州調肉禽蛋,也就是一天功夫。
坐在胡幽對面的是一對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婦,看模樣,應該是在臨安哪座工廠裡謀生的,雖然有一點錢,卻不是十分寬裕,所以妻子也擠在這間車廂之中,而不是去專門的女子車廂。那男子身上穿的是靛藍色的制服,雖然這秋老虎天氣,卻仍然一絲不苛,看得出他對於自己這身制服所代表的身份地位相當在意。那女子則是一身碎花的布衣,與普通村姑單一顏色的衣服不同,頭上戴著小洋帽兒,洋帽邊緣垂下的青紗將她的臉完全遮住,透過那層青紗,只能隱約看著她臉部的輪廓。
如今大宋女子若是拋頭露面,幾乎都會戴著這樣的小洋帽兒。最初時還有些老學究跌足大罵世風日下,但隨著女子為社會創造的財富增多和她們自己的經濟收入足以支撐起一個家庭,這種罵聲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
抱在女子懷中地小孩大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