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遍,沒翻一次都要喟嘆一番:千多年下來,竟然技術退步許多。不過,歐陽韓嶽感興趣的並不只是農業技術。他還找到了《巧工記》、《墨子》、《夢溪筆談》、《天工開物》,這些書裡面記錄許多工業製造技術,比不得那些寶玉鑑賞、名花賞鑑、文物收藏高雅,卻實實在在改變著人們的生活。若是歐陽韓嶽的興趣僅限於這兩方面,他還不至於貢試落榜,他還對李淳風的算學十經、宋代編纂的兵學備要、星經圖、堪輿圖、西洋器械等興趣十足,幾乎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這些“毫無用處的奇技淫巧”上面。
被迫離家出走,他並不後悔。他的父親是新上任的吏部尚書,但他無心仕途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歐陽慶動用家法,他也毫不畏懼。歐陽慶也許是氣糊塗了,竟然準備和這個三歲吟詩五歲做詩七歲做文章十歲做秀才十三歲做舉人的兒子講道理。他罵那些書,說那都是寫給賤民們看的,非但沒有絲毫的用處,反而敗壞人的品德。翻來覆去,他也就只有這麼一條理由,最多不過引用一下孔聖人對問稼的弟子樊遲表現出的不耐煩來警醒兒子。歐陽韓嶽不知為何實在無法忍耐下去,將父親常看的三本書擲在地上,反問他的父親,這些書難道就不是寫給賤民看的嗎?這句話實在是大錯特錯,兒子罵老子,大逆不道啊。歐陽慶也許真的糊塗了,不顧鬍子被自己扯下十多根的事實,笑著問,憑什麼這麼說?結果,他兒子指著他最愛看的柳泉居士蒲松齡著的《聊齋志異》說道,這本書的作者以異史氏自稱,奇志可嘉,其記敘故事精彩紛呈意趣橫生,若非被列為禁書,必定受到市民的熱烈歡迎,——聽到這裡,歐陽慶只不過眨眨眼,——為什麼要禁止那些“賤民”看這樣一本與求功名無關的書?還不是因為裡面的故事揭露了官僚士大夫的無恥荒淫!歐陽慶氣得拍桌子,問道,你從哪裡看出荒淫無恥了?歐陽韓嶽冷笑,指著某卷某題,這個韋公子難道還不夠荒淫無恥?與丫環廝混不說,搞大肚子後還將其賣掉,嫖妓嫖到女兒,竟下毒將其藥死,遇到貌美的少年就與其廝混,後來還與少年的妻子廝混,時間長了,竟發現少年是他兒子,真不愧是人首而禽鳴者也!歐陽慶罵道,你讀書只讀這些*的內容嗎?歐陽韓嶽笑著說,是啊,這本書裡面只有那些窮人是乾淨的,其他那些人,就算是書呆子,也正日的做著豔遇的美夢,不看賤民,看到的自然都是*。
可想而知這樣的對話最終會是什麼結局。歐陽慶當場氣得暈死。全家上下的再三哀求下,他不得不離家出走,暫避風頭。如果歐陽慶繼續對話,一定會聽到更加無法忍受的內容。蒲松齡只不過是一個窮苦的教書先生,閒來無事在街頭擺個茶攤聽人道聽途說、說長道短,編纂的故事讀起來引人入勝,內容也都具有一定的教育價值,而大才子袁枚編著的《子不語》、大學者紀昀編著的《閱微草堂筆記》除了駭人聽聞的奇聞怪談就是令人作嘔的變態故事,如果不是因為士大夫們大都是一些喜好*的傢伙,為什麼他們關注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奇技淫巧?放他孃的狗臭屁。
讀書人不該說髒話。罪過,罪過。
沿途所見雖然也有許多聖賢所恥的見聞,歐陽韓嶽卻覺得要比那些所謂的聖賢所作的事情乾淨得多。有一次乘坐夜航船,他與一個少年同艙。由於船上還有女眷,所以船艙中間有一道隔板。半夜的時候,隔板另一側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先是撫摸歐陽韓嶽的身體,但歐陽韓嶽毫無反應,於是那隻手開始在那少年胯下輕撫,那少年喜出望外,趁機抓住那隻纖纖玉手,翻過隔板與那隻手的主人行那雲雨之事。一夜不知行了幾次,疲勞的少年竟倦極而眠。天光大亮,船艙內一片喧譁,那少年更是連聲驚呼。原來,那隻纖纖玉手的主人竟然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婆子,少年與足以做他祖母的女人搞了一夜。有人嘲笑,有人譏諷,而那老婆子則不肯罷休,勢必要那少年負責。據說她還是一個老黃花閨女呢。那少年窘迫的樣子真讓人有種肚子忍笑忍到發疼的感覺,他可是世家大戶出身,說什麼也不能娶這麼個老婆回家。最後只得掏出身上的一半銀兩送給那個老婆子。想起這件事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大笑,什麼叫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就是了。途經萬元縣,歐陽韓嶽又遇到一件奇聞。萬元縣縣令得怪病死掉了,死之前連聲呼喊“錯了,錯了”。歐陽韓嶽問一個在太陽下捉蝨子的老人怎麼回事,老人古怪地笑了笑,對他講了一個故事。萬元縣縣令的小舅子看中呂秀才家女傭的姿色,帶著人強行扒光女傭的衣服,結果發現那女傭是一個西貝貨,上身看是一個波巒起伏的女子*,下身卻昂昂藏藏巨物盤踞,於是將其送交官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