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轉學了!”眼淚湧出了眼眶。
她說:“我不許你轉學。”
我覺得她不理解我,心中很委屈,想跑掉。
她一把扯住我,說:“別跑。你感到孤獨是不是?老師也常常感到孤獨啊!你的孤獨是窮困帶來的,老師的孤獨……是另外的原因帶來的。你轉到其他學校也許照樣會感到孤獨的。我們一個孤獨的老師和一個孤獨的學生不是更應該在一所學校裡嗎?轉學後你肯定會想念老師,老師也肯定會想念你的。孤獨對一個人不見得是壞事……這一點你以後會明白的。再說你如果想有朋友,你就應該主動去接近同學們,而不應該對所有的同學都充滿敵意,懷疑所有的同學心裡都想欺負你……”
我的小學語文老師她已成泉下之人近二十年了。我只有在這篇紀實性的文字中,表達我對她虔誠的懷念。
教育的社會使命之一,就是應首先在學校中掃除嫌貧諂富媚權的心態!
而嫌貧諂富,在我們這個國家,在我們這個國家的小學、中學乃至大學,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今天,依然不乏其例。
因為我小學畢業後,接著進入了中學,而後又進入過大學,所以我有理由這麼認為。
我詛咒這種現象!鄙視這種現象!
時間即“上帝”
少年時讀過高爾基的一篇散文——《 時間 》。高爾基在文中表現出了對時間的無比敬畏。不,不僅是敬畏。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極其恐懼的心理。是的。是那樣。因為高爾基確乎在他的散文中用了“恐懼”一詞。他寫道——夜不能眠,在一片寂靜中聽鐘錶之聲嘀噠,頓覺毛骨悚然,陷於恐懼……
少年的我讀這一篇散文時是何等的困惑不解啊!怎麼,寫過激情澎湃的《 海燕 》的高爾基,竟會寫出《 時間 》那般沮喪的東西呢?
步入中年後,我也經常對時間心生無比的敬畏。我對生死的問題比較地能想得開,所以對時間並無恐懼。
我對時間另有一些思考。
有神論者認為一位萬能的神化的“上帝”是存在的。
無論神論者認為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自己的“上帝”。起碼可以成為主宰自己精神境界的“上帝”。
我的理念傾向於無神論。
但,某種萬能的,你想像其尋常便很尋常,你想像其神秘便很神秘的偉力是否存在呢?如果存在是什麼呢?
我認為它就是時間。
我認為時間即“上帝”。
它的偉力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轉移。
“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其意志可謂永恆,但用一百年挖掉了兩座大山又如何?用一千年填平了一片大海又如何?因為時間完全可以再用一百年堆出兩座更高的山來;完全可以再用一千年“造”出一片更廣闊的海域來。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幾天內便依賴地殼的改變完成它的“傑作”。那時,後人早已忘了移山的愚公曾在時間的流程中存在過;也早已忘了精衛曾在時間的流程中存在過。而時間依然年輕。
只有一樣事物是有計算單位但無限的,那就是時間。
“經受時間的考驗”這一句話,細細想來,是人的一廂情願——因為事實上,宇宙間沒有任何事物能真正經受得住時間的考驗。一千年以後金字塔和長城也許成為傳說,珠峰會怎樣很難預見。
歸根到底我要闡明的意思是——因為有了人,時間才有了計算的單位;因為有了人,時間才塗上了人性的色彩;因為有了人,時間才變得寶貴;因為有了人,時間才有了它自己的簡史;因為有了人,時間才有了一切的意義……
而在時間相對於人的一切意義中,我認為,首要的意義乃是——因為有了時間,人才思考活著的意義;因為在地球上的一切生命形式中,獨有人進行這樣的思考,人類才有創造的成就。
人類是最理解時間真諦,也是最接近著時間這一位“上帝”的。
每個具體的人亦如此。
連小孩子都會顯出“時間來不及了!”的忐忑不安或“時間多著呢!”的從容自信。
決定著人的心情的諸事,掰開了揉碎了分析,十之###皆與時間發生密切關係。
人類賦予了冷冰冰的時間以人性的色彩;反過來,具有了人性色彩的時間,最終是以人性的標準“考驗”著人類的狀態——那麼:
誰能說和平不是人性的概念?
誰能說民主不是人性的概念?
誰能說平等和博愛不是時間要求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