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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孩兒堆裡作秀。如果每一個男人都有過一次當帝王的機會。據我推測,這世界上十之七八的女人則便肯定地都當過一次嬪妃了,不管她們情願不情願……

“色”是我們這個世界上標價最高的奢華“消費品”。一位不但是名人而且很是君子的男人說過——比金子更可貴的是珠寶,比珠寶更可貴的是鑽石,比鑽石可貴的是女人,比女人更可貴的……不存在。女人的“色”不可能不被她們意識到,是同男人的才智一樣不用白不用的資本。迄今為止,揮霍成性的男人在個人消費方面最大的投資,皆體現在女人們身上。

有男人們抱怨,目前在大賓館大飯店的女侍者,形象是越來越欠佳了。據說擁有優先“選購”權的是男性的“老外”,其次是亞洲種的男性“大亨”,再其次是本土的男性“大款”。言談中,似大有感嘆世風不古的酸味兒。其實在這方面世風又何嘗“古”過呢?男人們自己又何嘗“古”過呢?

歸根到底,男人們最終衡量衡量自己活著的精力,大概剛夠愛一個女人,誰都富裕不到哪兒去。這才是男女陣營間的最主要的安定的因素吧?

一次我見一漂亮女郎在書攤前拿起一冊封面很“色”的書刊,翻了翻,放下後不屑地問:“還有比這內容更淫的麼?”

書攤主立時刮目相視曰:“女的也愛看那類東西?”

女郎坦言:“你以為色狼全是公的?”

我大駭,暗自思忖——今後這世界八成將狼煙四起了……

老嫗

有一個賣茶蛋的老嫗。在十二月的一個冷天,在北京龍慶峽附近。兒子需作一篇“遊記”,我帶他到那兒“體驗生活”。

賣茶蛋的皆鄉村女孩兒和年輕婦女。就那麼一個老嫗,躋身她們中間。並不起勁兒地招徠。偶發一聲叫賣,嗓音是沙啞的。所以她的生意就冷清。茶蛋都是蛋煮的。老嫗鍋裡的蛋未見得比別人鍋裡的小。我不太能明白男人們為什麼連買茶蛋還要物色女主人。

老嫗似乎自甘冷清,低著頭,撥弄煮鍋裡的蛋。時時抬頭,目光睃向眼前行人,彷彿也只不過因為不能總低著頭。目光裡絕無半點兒乞意。

我出於一時的不平,一時的體恤,一時的憐憫,向她買了幾個茶蛋。活在好人邊兒上的人,大抵內心會發生這種一時的小善良,並且總剋制不了這一種自我表現的衝動。表現了,自信自己仍立足在好人邊上,便獲得一種自願,和證明了什麼的心裡安泰感和滿足感……

老嫗應找我兩毛錢。我則扯著兒子轉身便走,佯裝沒有算清小賬。

兒子邊走邊說:“爸,她少找咱們兩毛錢。”

我說:“知道。但是咱們不要了。大冷的天她賣一隻茶蛋掙不了幾個錢,怪不易的……”

於是我向兒子講,什麼叫同情心,人為什麼應有同情心,以及同情心是一種怎樣的美德等等……

兩個多小時後,我和兒子從公園出來,被人叫住——竟是那老嫗。袖著雙手,縮著瘦頸,身子冷得佝僂著。

“這個人。”她說,“你剛才買我的茶蛋,我還沒找你錢,一轉眼,你不見了……”

老嫗一隻手從袖筒裡抽出,乾枯的一隻老手,遞向我兩毛錢,皺巴巴的兩毛錢……

兒子仰臉看我。

我不得不接了錢。我不知自己當時對她說了句什麼……

而公園的守門人對我說:“人家老太太,為了你這兩毛錢,站我旁邊等了那麼半天!……”

我和兒子又經過賣茶蛋的攤位時,見一老叟,守著她那煮鍋。如老嫗一樣,低著頭,擺弄煮鍋裡的蛋。偶發一聲叫賣,嗓音同樣是沙啞的。目光偶向眼前行人一睃,也只不過是任意的一睃,絕無半點乞意。比別人,生意依舊冷清……

人心的尊貴,一旦近乎本能的,我們也就只有為之肅然了。我覺得我的類同施捨的行徑,於那老嫗,實在是很猥瑣的……

感激(1)

有一種情愫叫做感激。

有一句話是“謝謝”。

在年頭臨近年尾將終的日子裡,最是人忙於做事的時候。彷彿有些事不加緊做完,便是一年的遺憾似的。

而在如此這般的日子裡,我卻往往心思難定,什麼事也做不下去。什麼事也做不下去我就索性什麼事也不做。惟有一件事是不由自主的,那就是回憶。朋友們都說這可不好。這就是懷舊呀。懷舊更是老年人的心態呀!

我卻總覺得自己的回憶與懷舊是不太一樣的。總覺得自己的回憶中有某種重要的東西。